“谢家蠢,对娘娘来说是好事。” 乌蔼笑着合上盖子,“他们打起来,娘娘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容云冷笑一声,那双似水笼烟的妩媚眉眼因为冰冷的笑意而染上寒意,碎凌冰雪,带着讥讽的杀气。
“我可不想做什么渔翁,我要的是所有人的命。”
乌蔼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
“今年静正师父是不是还会在祭台诵经。”容云冷不丁问道。
——
陆停祭祀要设坛六日的,温月明的却只要三日。
十二月十三,秋报祭祀已经走过了一半的程序,相国寺上下一直紧绷着一根线,唯恐出一点岔子。
今日午时开始着手布置贵妃的祭坛,首座三日未曾好好休息,一双眼都生生熬红了。
“这个是清烟怎么有点味道。”首座拉着一个高瘦的僧人,一双粗黑的眉紧紧皱着。
高瘦的僧人端着托盘的手一紧,很快便又低眉顺眼恭敬说道。
“之前静安师兄不小心打翻了香炉,我和几个师兄弟连忙捡了起来,这才沾了点味道。”
首座眉心紧紧皱着,若不是周围都是外人,只怕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还不仔细检查干净,若是被娘娘发现……”
首座铜铃大眼睛倏地一瞪,正要开骂,又见太子身边的小黄门捧着一盏清茶不远不近地看着,话锋一转,咬牙切齿说道。
“定不饶你。”
僧人吓得腰都弯了,连连点头称是。
“快去。”
首座把人轰走,忙不迭迎了上去。
“可有需要帮忙的。”
远兴长了张讨喜的圆脸,一笑起来脸颊上的肉就鼓鼓的,格外和气的样子。
“时辰要到了,殿下一向上心,命我亲自去取香,刚才就是走得有些累,又觉得底下人来人往,真是盛世繁华,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慢条斯理的说话声音就像一股热泉缓缓流入首座急躁的心中,顿时抚得格外舒服。
“就不打扰首座了。”远兴笑说着,朝着高台走去。
祭祀是正方形,边缘围做了一圈诵经的人,一个时辰后,这里将会有一个法事,僧人们在提前静神。
山风阵阵,余音袅袅,宛若天籁。
正中位置处,代太子行礼的陆停穿着玄色冕服,头顶四旒,衣纹三章,日月星在烈烈衣袍中好似正在东升西落,庄严肃穆。
他这般站着,朝着起伏雪山,背靠琉璃重檐,袖鼓飘飘,飘然欲仙,诵经的和尚唯有闭眼才能不被拉去神志。
“殿下。”远兴低眉顺眼走了过去。
陆停收回远眺的视线,如墨画的眉眼微微一弯,顿如画中仙人走了出来一般:“怎么来这么晚?”
远兴脸上露出几丝犹豫。
陆停眼神一变。
远兴放下托盘,借着给殿下整理衣袖时低声说道。
“相国寺治僧颇为严重,午时便是娘娘那边的五谷祭祀,僧人不小心把清香染了香火,首座格外严厉,若不是奴婢不小心站在那里,那僧人怕是要被责罚。”
他一顿,继续说道。
“清香染香灰并非大事,只要拾掇干净即可,奴婢刚才远远瞧了一眼,若是不说根本没人看得出来,想来若是闻,也闻不出是否沾灰。”
陆停垂眸,遮住寒星般的微光。
“这几日相处也看得出首座性格严谨,但是嘴硬心软,可奴婢见那僧人有些太过紧张。”
远兴给人理好衣物,后退一步,低眉顺眼,好似刚才不曾说话一般。
陆停并不说话,只是看了眼千章铜漏,看着最后一滴水落尽,扬了扬:“时间到了。”
三支清香升起淡淡青烟,这是极好的香,烟淡味浓。
陆停持香刚站定,周围的诵经声瞬间清晰起来。
空山凝云,雪山玉碎,梵音袅袅,当真有飘然仙界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