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温月明平复了呼吸,声音低哑,指使人却是毫不犹豫,“右手边第三格有个梳妆盒。”
陆停抱着她不动弹。
温月明抬眸,懒懒扫了他一眼。
她眼睛极黑,眼尾扫人时,眉宇间总是冷冷淡淡之色,就像漆黑夜中那轮皎洁却不可近人的月亮,疏离冷淡。
可偏偏此刻如涂了胭脂的眼尾上是一团团来不及褪去的红晕,那一眼便带了如丝的媚气,甚至因为唇角还有几丝渗出的血迹,就像冰天雪地中开出的奢靡红花。
陆停盯着她唇角的血色,鬼使神差地轻轻舔了一口,舌尖微动,把些许血色悉数卷过去吞下。
温月明蹙了蹙眉,撇开头。
陆停就像见了血的狼,立刻追了上去。
“疼。”温月明低声说道。
陆停动作瞬间停下。
“哪里疼。”
“哪里都疼。”温月明动了动手腕,这次倒是抽了出来。
手腕早已红了一片,在雪白的皮肉上格外刺眼。
陆停顿时慌了。
“别说话。”温月明已经自那无边春色中瞬间抽出神智,快速打断他的话,“我本来就容易泛红,大惊小怪,右边第三个柜子有药。”
原本还一副要把人连骨带肉吞进去的人瞬间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狗崽,乖乖掏出药箱和梳妆盒,殷勤地递了上去。
温月明轻轻松了一口气,悄悄动了动发软的双腿。
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连着衣服都理不整齐。
一双手适时伸了过来。
温月明顿时警觉地拽紧衣服。
“我就是想给你整理整理衣服。”陆停委屈说道,“没有别的意思。”
温月明冷笑,眼光往下看去。
“血气方刚,年轻气盛。”陆停规规矩矩地给人理着衣服,开口解释着,“这怪不得我。”
“那就离我远点,嘶。”温月明不小心碰到嘴上的伤口,疼的直皱眉。
“疼不疼,我看看。”陆停连忙去抬她的下巴。
温月明现在衣服乱,头发乱,心也乱,不由拍他的手,垂眸说道:“你下车,自己回去。”
陆停沉默地看着她。
话本里始乱终弃的渣男都没这个眼神待遇。
正在梳头发的温月明瞬间无语,不得不抬头解释着:“你先走,我仔细想想,你在我边上,我想不清。”
陆停这才笑了起来。
温月明盯着镜中红/潮未褪的人,眸光却又逐渐冷静下来。
“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坏孩子,且一贯会骗人,我以前不知你的身份,想着你平平安安长大就行,异想天开地想带你回长安。”
陆停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陆停,我现在是你母妃。”
“历朝历代,这样关系的,有几个能长长久久的。”
“背上这歌污名,你这辈子在做什么都洗不掉了。”
陆停握拳,却又没有像刚才一样强制靠近她,只是冷冰冰说道。
“你不是污名。”
“我会让那些史官写清楚,一切的根源都是我,是我纠缠你,勾/引你,和你没有关系,若是他们要骂,便都来骂我。”
“我都受着。”
陆停声音坚定而认真。
“我受不住。”温月明抬眸,哑声说道。
“我来入宫,是为了不再死人,是为了你去做个明君,是想要你给至今在边境饱受战乱之苦的人谋一条好的生路,你若如此,最大的罪臣便是我。”
陆停怔在原处。
“你是一个有抱负的聪明人,程求知从不夸人,可他对你赞不绝口,你会是一个好帝王的。”温月明看着他,“我不想你被后人口诛笔伐,捏着这个话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