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明扬眉。
“半个时辰前。”温赴眯了眯眼,看着屋外安静的空地,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陛下醒了。”
温月明脸色微变。
“陛下先前之事,并非你我所为,你担心什么。”温赴手执朱笔,淡淡说道,“回去吧,这些日子你清闲不了。”
温月明站着不动弹,心中犹豫不定,甚至蔓延出一丝不安的惶恐。
“怎么了?”温赴抬眸看她。
温月明咬唇:“爹知道陆停在做什么啊?”
温赴摇头。
“外臣与东宫不可来玩,昨日之事,只怕已经送到陛下案头了。”
“那爹为何昨日还要跟着去邵家。”温月明不解问道。
温赴沉默不语。
邵家之事,本来只要太子去即可,温月明到现在也不明白爹为何要出面,甚至当着陈嘉免得和太子交往过密。
这不和爹一贯的行为。温月明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
“爹和太子做了什么交易?”
温赴笑了笑:“那可就多了,你问的是哪个?”
温月明抿唇:“爹说哪个就是哪个?”
温赴笑而不语。
“无利不起早,爹现在不隐藏和东宫的关系,无非两种可能,其一是觉得此事已经无关紧要,毕竟当时陛下生死不明,安王和薄家不足为患,可说到底当时安王并未死,薄家和文华候联手,表面不再依附德妃,其实不过是左手倒右手。”
温月明紧盯着他淡定的眸光,继续说道:“我不信爹还打算做一些大逆事情,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目的。”
温赴无奈一笑:“你这人,以前不曾发现你这般刨根问底,斤斤计较。”
温月明不理会他的打岔,眉心紧紧蹙起:“那爹就是故意要做给别人看。”
“当时屋中只有安王和陈嘉,做给安王看,便是给太子撑腰。”温月明眼尾一扫,嘟囔着,“爹瞧着对太子颇为严格,好端端才不会给她撑腰。”
温赴含笑点头:“不论何时合适,太子身为储君,都要自己立起来。”
“那就是陈嘉,陈嘉是薄家女婿,薄家之前少了一个薛盛,很是安分了一阵子,之后推文华候挡在前面,可这不代表他放弃了德妃。”温月明皱了皱鼻子,不悦说道。
“宫中如今陈年皇子就两个,一个太子,一个安王,剩下的都太小了,且出身确实拿不出手。”
“不过世家贵族一向以延续家族荣光卫己任,若是说他们想要扶持幼帝也不是没可能。”温月明话锋一转,“可我确定后宫之中,其余皇子并无其他人接触。”
温月明执掌中馈不是开玩笑的,她看似好说话,性格温和,驭下极好,可不代表她对宫内一问三不知,相反,各宫各殿,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也是当年温赴为何要她入宫的原因。
陆途性格在前朝阴晴不定,在后宫听之任之,一个云贵妃搅地前朝后寝不得安宁,一场莫名的迎仙台之乱,虽然由折腰殿起的头,可后续却成了陛下清洗朝臣的由头,几乎打得所有人都方寸大乱。
温月明如今牢牢保持后宫,能为前朝的人占得一丝先机,这也是这一年多来,温月明一直做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从明面到暗地,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
温月明沉默地看着温赴,等着他的一个答案。
“陆停可跟你说过,薄家和大魏有联系。”
温月明点头。
“薄斐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若是跟着他说,只要把甘州以西七州全都送给别人,但可以保他薄家百年富贵,你信不信,他立马就给达成交易。”温赴说这话时,口气甚至还带着笑意。
温月明眉心紧皱:“你说薄家现在和大魏做了交易。”
“不敢断定,只等着薄斐之后的反应,他若是知道我和东宫联手,必定按耐不住,安王德妃一派说白了只是靠陛下恩宠仰仗,他在宫内消息不灵通,现在恐怕也不知道陛下的情况,到底有没有勾结大魏,就等着之后的反应了。”
温赴点到为止,并不多说。
“可陛下已经醒了,这个消息瞒不住,最迟明天早上,他一定会知道。”温月明低声说道。
“那就看殿下的本事了。”温赴笑说着。
温月明一愣。
“阁老当真料事如神。”一道影子倒影在窗影上,温月明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抬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