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宴一把抱住茗乡,面上再不负恰到好处的表情,声音有着难以言喻的干涩:“你个小丫头片子,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记聒噪吗?”
茗乡抬头,看着童宴的脸,平板一张毫无表情。她想到他笑起来的样子,有两个梨涡,十分好看。
是他把她掳到了这里,是他将她带到姑娘身边,是他一直跟自己吵嘴来着。
明明一直聒噪的是他,怎么说是自己?
她很想笑一笑,可是她稍一动作,胸腔便疼得天昏地暗,鲜血不断从口中流出。
行尸没有七情,童宴他会模仿人的喜怒哀乐,可自己死的时候,他竟然再无任何表情。到底他有没有一点感情呢?
像陆离大人那样,哪怕无情,也会霸着姑娘不放。
她大概是,不会知晓了。
容蕊看到茗乡在童宴怀中呼吸忽然一滞,她也跟着一滞。
那口气最终也没能吐出。
容蕊愣怔了片刻,忽然泪如雨下。
她转头咬住自己的手臂,发出阵阵悲鸣。陆离抱住她,将她的手从她口中抢救出来。她是带着獠牙咬的,玉白的手上有两个血洞。
他换上自己的手:“你咬我的。”容蕊抱住他的手臂,却没有咬下去,只是默默的流泪,将他的衣袖染湿了一大片。
童宴抱着茗乡,看她睁着眼睛,渐渐没了生息,心中一片空寂。纵使他可以模仿再多的表情,哀伤也好,愤怒也罢,此时他也丝毫不想表露出来了。
那些不是他的表情,那些也不是他的情感。
他不会为茗乡的死感到悲伤,因为他根本不会悲伤。
但他实实在在地知道,自己要为茗乡报仇。
他将茗乡放在地上,站了起来,直直看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你们这些修道的可真有理,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不放过。”他复又勾起那惯常的一抹笑,声音异常平静,如一汪永远不会被风吹皱的死水。
那赵骊却是一笑,有些嚣张地道:“她手无缚鸡之力?刚才不就是她放了你们跑的吗?你们都是妖……啊!”
她话还没说完,童宴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赵骊根本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不由惊叫出声,随后又戛然而止,发现自己已经被童宴掐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她心下惊慌,不断的踢蹬着双腿,脸渐渐涨紫,继而又发红,双手死命的抠掰着童宴如铁钳一般的手,眼中透着惊惧。
“怎么,害怕了?”童宴看她眼中的惊恐,酒窝越发明显。此时他獠牙毕现,利甲暴涨,配着那森然的笑意,十分可怖:“这就害怕了?那等会儿我挖心的时候,你不会被吓死吧!”
赵骊此时面色已经转金,听到他的话,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
童宴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比了一比:“你死的不会像小茗乡那么快的。我会一点一点把你的心挖出来,慢慢的,让你的心还连着筋脉,你一会儿就能看见自己的心了。我猜它是黑的。”
赵骊想要催动玉谣,却因为意识开始涣散,怎么也掐不出诀来,只能看着童宴的利甲一点一点刺入自己的胸口。
尖锐的疼痛让她猛地一凛,眼中带着泪,恶狠狠地瞪着童宴。
“倒是有些骨气!”童宴笑道,忽而收了所有表情:“可怜我们家小茗乡,最没骨气最胆小的人,就被你害死了。”
说着爪子狠狠往前一掏。
“嗖”,一柄长剑刺来,直直钉向童宴,然而他没有痛感,任那柄仙剑钉在自己肩膀,手轻轻往外一扯。
赵骊痛苦的惨叫声几乎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玉清真人凄厉的叫声在身后响起:“骊儿!”她飞速冲来御起玉谣,一剑狠狠斩下,童宴的手应声而断。
失去主人的手依然紧紧的攥着赵骊的脖颈,此时的赵骊不知是晕还是死。
钟芷柔从随后赶来的众人中接住她,迅速将那已经被扯出身体还连着筋脉的心脏塞回她的胸腔,随即封住她周身的几道大穴,快速打出几道回春术,又送了几颗生息丹给赵骊。
童宴见那赵骊不知死活,有些遗憾:“怪我话太多,没直接捏碎她的心脏。”
继而又转头看曹积:“好久没打架,你来不来?”
曹积不语,默默站了过来。
其实他们刚打过一架,但他知道童宴的意思。
他们是妖邪,也确实做过不少坏事,这些仙修绝不会放过他们。既然已经无处可逃,那就杀一个是赚,杀两个是多赚。
此时的玉清真人再不负刚才的仙家风范,眼中带着厉色:“大胆妖邪,你既然找死,我便成全你。”说着玉谣击出。
这玉谣本就是玉清真人的佩剑,因为宠爱女儿一直给她用,但赵骊不能发挥玉谣剑威力的千分之一。
此时由她施出,隐隐夹着风雷,足以让任何妖邪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