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既不能埋了陆离,也不能埋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咳嗽。 她委实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种事情,她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哪怕就是全部了解,她也总不好说给陆离的。
但陆离依然没有打算放过她:“我好像好些了。”他坐到容蕊身边,带着些疑惑:“没那么不舒服了。”
没了感官刺激,一切都渐渐和缓下来。听到容蕊咳嗽,不由得要将她揽过来:“你怎么了?”
此时容蕊可不敢靠近他,立刻摆手道:“我没事,被口水呛着了而已。你看,我已经不咳了。”
陆离见她的确没再咳嗽,才放了心。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
一方面是陆离本就话少,另一方面,容蕊对方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那个……后山有处温泉,我带你去洗洗吧!”容蕊搜肠刮肚了半晌,终于找出了句话。
陆离想到自己身上不太好闻的味道,想到刚才自己紧紧搂着容蕊,只以为容蕊刚才推开自己是嫌弃自己的味道,此时当然不会拒绝,立刻道了声好。
容蕊看看天色,已近黄昏。
今日围猎,岳陵桓必不会回来用晚膳。
于是她便与陆离从窗子翻出了院子。一如从前,她安安稳稳趴在陆离背上,几个纵跃间,便出了行宫。
如今的陆离已经是飞尸,不需借力便可以在空中飞行,容蕊凭着印象找到了那处咕嘟嘟流淌,冒着热气的温泉。
此处在枫山深处,周遭因为温泉的热度,枫叶如火,加上氤氲的雾气,倒真是有几分仙境之感。
容蕊不由得有些感叹,纵使外面世易时移,此处依然与从前无二。
她从陆离背上下来,从储物镯中拿出一套衣裳,玄色暗纹,是他以前在外出任务常穿的衣袍。陆离不禁一愣:“你还留着。”他送她的玉镯留着,他的衣裳也留着。
忽地,他觉得无地自容。他以前总是口口声声地说爱她,可是却从不曾留存过一样她的东西,甚至差点害死她。
而她,虽从未曾将那份情感说出口,却默默地爱着他守护着他。
月光如水,他站在容蕊的面前,轻轻地道了句:“对不起。”
秋夜的凉风吹动她如墨的长发,容蕊一愣,未想过他会说出道歉的话。
她的手颤了颤,眼中似有流光。
“我并未怪过你。”
她知道他是为什么道歉,但其实她从未因那些事情而怪过他。他那时不懂情爱,而她为他做的那些,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而已的。
若说她真的有些怨怪他的地方,便是他离开自己。
他曾经说喜欢她,她也想过,若他成了飞尸还有这般想法,两人在一起也无不可。
可他却在成为飞尸之后,离开了自己。难道那六年的朝夕相伴,都是假的吗?
她终究不能不在意:“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容蕊坐在温泉不远处的一方石头上,呆呆地望着月亮,脑海里想的是陆离刚才的话。
他说,那时是岳陵桓让他离开的。
这和当初岳陵桓告诉自己的不同。那时他明明说,是陆离主动要离开的。
陆离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那么便是岳陵桓。
那他又为何要向自己说谎?又为何要阻拦陆离呆在她身边?
想到二人曾经的情谊,她长叹了一口气……或许那时候,他便察觉陆离在她心中的不同了吧。
她能理解他让陆离离开的原因,可心中还是难以接受,她从未想过,岳陵桓竟然会对自己说谎。
反倒是她,错怪了陆离。
陆离还告诉自己,当日岳陵桓手中有一个铃铛,摇之无声,却让她心跳回转。
那么,岳陵桓所说的什么高人相助,自然也是一派胡言,救了自己的,正是他。
若说让陆离离开是为了让自己留在她的身边,那么他又为何隐瞒是他救了自己的事实?那铃铛又是什么法器?明明他不通仙法,又为何能使用法器?
岳陵桓,或许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她认识的岳陵桓了。
眼前迷雾重重,本来觉得熟识的人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容蕊不禁心头一寒。忽而听见身后哗啦的水声,她下意识便望去,就见陆离从池子里站起向自己走过来。
这温泉池不深,他一站起来,水才堪堪到他的腰腹。月光下,雾气意蕴,却依然能看清他的上半身,肌肤冷白,因为破水而出,水珠不断下滑,滑过他昂臧有力的胸口,滑过他紧窄结实的腰腹,再往下,便归于泉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