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容蕊将岳陵桓迎入荫城之中。
此时城中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成了一座死城。岳陵桓手下自然有人去安置士兵驻扎等一应事宜。容蕊便带着岳陵桓落脚在了荫城最大的府邸。
这原是此处太守的府邸,但因为战争早已空旷,房屋已经破败不堪了。之前容蕊夺城之后也是宿在这里。她一人倒是无所谓,但岳陵桓一国之主来了,便不能再马虎。于是容蕊又吩咐着人去布置这处府邸。
岳陵桓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忙前忙后为自己周全。好不容易歇了下来,才和她一起进了收拾过的花厅。
容蕊环顾了一下四周,虽比不得西岐王宫的华丽,但也算干净整洁,勉强可住。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准备煮些茶来,便听到身后岳陵桓的声音:“你为何不看我?”
容蕊正准备往壶中倒茶叶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来,看向逆光中的岳陵桓。
容貌还是那样的容貌,因着急行军的原因,脸上带了些疲惫。想是为了她才这般匆匆赶来。
但是她非但没有将那个妄想阻碍她的飞尸杀掉,竟然还将他推远了,于是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所以她才故作忙碌。
没想到主人竟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疏远。但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会这样说。
“您千里迢迢赶过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人心疼。我哪里还顾得上与您亲近,自然先得让您歇歇。”
她说完接着将手里的茶叶继续倒入壶中,添了些水,盖上盖子。在小炉子上烧了起来。
“要我说,主人何必赶来。不过是一些杂碎,以为元神爆炸就能耐我何。结果一城的人全死完了,倒也省的我再杀一遍。”她说着又勤快的把椅子给擦了擦,扶着岳陵桓让他坐了下来。
岳陵桓接受了她的解释。
有血契在,哪怕是她见过一些曾经的人,也决计想不起曾经的事。
他那样一问,不过是心底的一丝不安使然。
如今见容蕊满眼关切,他笑了起来:“我并非不放心你。不过是听闻琼凰国的国主和他夫人灭国后逃至了虏月,留着他们终究不妥,所以才过来一看。”
“那主人也不需自己来。两国交战,刀剑无眼,国君须稳坐后方才安全。琼凰国国主和他夫人不过是丧家之犬,我来解决便是。”
岳陵桓看住容蕊,见她对那琼凰国的国主和夫人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终于将心中最后的不安给压了下去。
之前容蕊便说过她曾与琼凰国国主何守认识,如今她想不起来,可见血契效力强悍。
“倒也不光是为着他们。如今琼凰、东陵已经臣服于我,只差虏月,便可天下大定。然而虏月兵强马壮,西岐离虏月较远,军令难以快速到达。倒不如以荫城为据点,我御驾亲征,一能鼓舞士气,二也能方便作战。”
他这般说,容蕊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道:“行军打仗我并不在行,如今咱们兵力也足,并非早些时候,需要以我的力量去奇袭城池。不若我就领了解决琼凰国主的差事去。”
虽然容蕊不记得那些事情,但岳陵桓还是不愿意让她与过去的人打交道。于是便道:“这倒不急。我先暗中使人去探查再说。更何况,你我有些时日未见,你就这般急着离开?”
这要怎么说呢?
容蕊立刻摇摇头,将煮沸的茶汤倒入杯子中,用自己的灵力将沸水降温到可堪入口,递给岳陵桓:“主人说的哪里话。若能得清闲,我自然愿意。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您。”
岳陵桓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语带宠溺:“这便是了。”
浮歌镜中,坐着一具白骨,周围是一滩滩的血水和肉块。若让旁人看来,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连埋都不用埋的死。
但不知过了多久,那白骨中隐隐闪过一丝白光,一开始十分微弱,之后却开始慢慢亮了起来。
又过了许久,勉勉强强能看到那些光似乎汇成了一个光球。
然后便见那白惨惨的骨架,开始缓慢的生长血肉。先是一些经络,然后是一些肌肉。
这时候来看,简直比光秃秃一副骨架还恐怖。慢慢的,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渐渐开始附上皮肤,一点一点,似乎能听到皮肉生长的声音。
终于,那具白骨成了一个可以看出形貌的人,还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人。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皮肤透白,长发乌黑。
正是陆离。
此时的他刚刚结束第一次碎丹和凝丹,几乎可以说九死一生。
作为僵尸,他从未尝试过如此的痛苦。
身体上的痛苦自不必说,皮肉一点一点剥离身体,犹如千刀万剐。而他的意识在碎丹之后,也难以凝聚。只凭着习惯,一遍又一遍的念诀,似乎这样可以减缓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