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头,头发,还有脸上不知什么器官。
“黎昭?”
幸北用力扭过头,把嘴从亲吻大地的姿势移开,艰难地开口。
她肺里的空气也都被挤得精光,呼吸都难,说话更难。
可是她好不容易叫出口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幸北发现她昏迷中一定是哭过了,因为她的泪腺很通畅,忽地一下,眼泪就出来了。
“黎……黎昭?”
声音已是哽咽。
她懂了。
正是因为他们心意相通,他们不分彼此。
她与女皇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和她神魂共振。他的灵魂碎片留在她的精神体中,不仅监控她,更在保护她。
所以最后,与女皇同归于尽的是他。
溃散的是他。
死的是他。
她和他通感,所以陪着他体验了临死的感觉、死亡的感觉,以为死的是自己。
她好傻。这可是黎昭啊,他打定主意护着她,怎么可能让她死在他眼前。
幸北咬牙蓄积全部力量,翻了个身,仰面将男人抱在怀里。
她抱着他,她看不到他,但她竟想象得出,他面容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情绪。
但她知道他是有情绪的,他也会吐槽,他很毒舌,他经常在不理人的时候心里骂对方傻逼,他爱她超过他自己。
可是现在,这一切波动都没有了。
他的神魂在过去的几天里与她朝夕相伴紧密融合,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可是她现在感受不到他了。
本该有他的地方空旷死寂,明明他脑子里的活动也不多,就像他的人一样惜字如金,可是他不在了,幸北只感到巨大的空寂和恐惧,好像自己灵魂缺了一块。
幸北精神体剧烈地舞动起来。
不行。她要逃出去,她要带他出去,她又不是医师,不能给人判死刑,出去后一定还有办法。
念力触手疯狂凝聚,猛地凿入头顶的整块山石。
“砰!”
“艹!”
饶是伤心至极的幸北也忍不住痛到用气音骂出声来。
天赋者的念力无法坚硬到凿开矿石。伍奇当年就傲慢地下了定论。因为这是天赋者世界的共识。
幸北揉了揉触手,深吸一口气——
“砰!”
就算幸北用矿石磨炼了这么多年,触手终究只相当于出奇坚硬的人类肢体,速度够快可以似刀剑杀敌,正如纸片也能将皮肤割出血,但单论强度绝对不能当镐头来用。
“砰!”
痛得就像是手被砍断,然后尽力出拳,用截断面狠狠击打岩石。
这完全是自讨苦吃,疯子才会做的事。
幸北轻蔑地笑了一下。她是疯子。
“砰!”
岩石终于松动些许,掉落一撮碎渣。
……幸北以为习惯了会好,但不管怎样还是痛,越来越痛,痛得眼泪更汹涌了,又痛又伤心还带着点委屈,自虐地想着她都伤成这样了,黎昭为何还冷漠地趴在她身上坐视不理。
他不爱她了。
“砰!”“砰!”……
幸北不知疲倦地自残,直到感受不到孤独,感受不到时间,只偶尔恍惚地想,外面是不是天黑了,所以她才这么久都没看到外界渗进来的光,明明她倒下的地方离出口已经不远。
“你其实可以看一下时间的。”
记忆里冒出黎昭冷漠带着丝无语的声音。
幸北不知第几波眼泪轰地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