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见过,墨姿继续品着竹茶。钟晓现身在对面,自倒了一杯:“韩小九和菩菩都成老祖宗了,圆圆很羡慕。可奈何秦倾不争气,愣是娶不上媳妇。指望不上秦倾,圆圆便自截了一节竹枝投入了轮回。”
“所以紫袁修无情道,还欢喜地生下一女,是受雷音乌庚竹影响?”墨姿见钟晓点首,不禁笑出声。韩尘微一脉,尽是清奇人物。与夫喝完一壶竹茶,问乾元神珠,明家缺什么?
乾元神珠珠面一闪:“封灵秘法。”
这个她有,墨姿取出一枚玉简,刻入阴爻氏的一份秘法。这秘法是阴爻氏祖上悟出的,不同于鸿魔传承,不必凝结鸿魔古神魂咒,只需身具阴爻氏血脉走的是正道即可练。录好,放于桌上。
“我们回西北魔渊。”
“好。”
来时悄悄,走也无声息。明氏与影魔宗之战,一打就是一月。没了魔种支撑,影魔宗的实力跌了近半,后继更是无力。明家被欺了几千年,下手猛烈。另,紫袁还用雷音,将影魔宗魔种被拔除的事昭告幽瑥修仙界。
仗着魔种,影魔宗这万年来可没少行凶。这密事一经揭露,结果可想而知。
西北魔渊,依旧风大雨大。墨姿一步一步地走向东坞塔。侵蚀大地的魔灵缠上她足,顺延而上,只不等捆住她,就被眉心里的魔神珠吸收。距离看似不远,墨姿却已经走了两月。愈靠近东坞塔,魔灵愈浓郁灵动。
当走到塔底时,其周身都缠着魔灵。眉心里的魔神珠欢快地运转着,吸收着,珠面幽光越发浓烈。抬眼上望,东坞塔有千丈高。当初会建它,是因她想有一片清静地。后来……东坞塔确实给了她清静。
眼里闪过晶莹,墨姿敛目,收回目光,抬手推开塔门,一步入内。黑漆漆的塔里立时明亮,顿在空中的九千九百烛台都是帝母魔亲自为爱女炼制的。
耳边响起母帝的婉婉柔声。墨姿抬脚,足下现尺方台阶。
“七七,你随母帝住不好吗?为何要搬出去……是不是那些脏东西又来扰你了?”
“七七,你怎么把殿宇建成塔了哈哈……不过你喜欢就好。这烛台好看吗?母帝给你炼制的。”
“七七,你告诉母帝……你是不是心慕钟尧日?”
“钟尧日是天刑,你是魔帝,不会有结果的。且苦的只会是你,你放弃他好不好?”
“吾的七七,怎这般执拗?”
“你不该投在母帝腹里,若在三千世界,哪怕是凡人,你与他也不会连一丝可能都无。母帝心疼。”
上至塔顶,见那朵玉莲花苞闭合,黑金流溢。墨姿深吸一气,一步到近前,席地盘坐,一把将顿在上的玉莲拉下:“尧日,助我。”
钟晓走出桐花仙府,俯瞰那黑金玉莲,苦笑道:“上回在神魔战场,我没见着你母帝,她应是没去。”可见着了,又能说什么?
“要控这朵子莲,她离不开天魔域。”墨姿神念驱使还在吸收魔灵的魔神珠出眉心,抬首看钟晓:“母帝会为我感到高兴。”
钟晓脸上的笑不苦了:“我不会负你。”坐下盘腿,倾身过去在妻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周身泛起明光。一察觉规则之力,魔神珠丧气,不做挣扎,从空中跌落,躺地上滚来滚去,似在闹情绪。
捡起它,墨姿将珠置于玉莲花苞之上,放开魂识,以魂力驱玉莲。花苞颤了颤,慢慢展开,魔神珠落在蕊上。嗡的一声,墨莲幽光大盛,各路魔灵动,皆往魔渊黑塔回撤。
夫妻闭目,塔顶明光耀耀。
魔渊外,近百高阶修士围观,站在最前的正是明都城明紫袁。紫眸望着那座亮了的塔,面有凝重,但心里却觉……也许幽瑥的契机来了。
“明大家,您说这是怎么回事?”一脸上呈阴阳两极的老翁,手抱拂尘,一黑一白眉头紧锁。不怪他忧,因着那不知从哪来的黑塔,幽瑥地脉被魔灵侵蚀,灵脉大伤。各家大修试图闯过这魔渊,可也就明家紫袁闯到了黑塔下,别的入魔渊不过千丈就差点堕魔。
明紫袁闭目,分出一缕雷灵包裹一丝魂力遁入地下。不过一刻,睁开了眼睛。如她所想,侵蚀地脉的魔灵在回流。只思及墨姿的修为,又不免生了些许担忧。
她能抗的住吗?
“快看地下魔灵。”一银发女惊喜道:“在回撤,”抬眼望黑塔,“难道是黑塔的主人来了?”音才落又否决,“若那主人当真有这善心,怎会任由黑塔侵害我幽瑥?”
黑塔主人吗?紫袁眼睫一颤,落下挡住眸底的情绪,还真有可能。不然墨姿一水灵根炼虚境修士,怎能安然进入魔渊,还点亮了黑塔?
“无须追究是谁来了,只要有人管那黑塔就行。各家派人驻守魔渊吧,免得影魔宗那些狂徒再生别的心思,叨扰了黑塔里的那位大贤。”
“明大家说的是。”
一长须道人双目含泪,热烈地看着塔:“影魔宗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不止影魔宗。”紫袁笑道:“是幽瑥魔道将回归正宗。”
阴阳老翁幽叹:“但愿如此。”
幽瑥之变,一日两日感觉不出,但千年岁月,演变显然。墨姿渡出窍雷劫时,也叫幽瑥各方知黑塔里确实有人。虽看不清面貌,但体悟雷劫,可晓那位乃正道修士。
虚无境天魔域中心黑金楼宇里,乌发拖地的帝母魔,赤足站在一朵黑金玉莲边,赤红的双目盯着墨莲芯,看着芯里呈现的画面,一滴滴凝红泪滚落眼眶,顺着洁白的颊下流、滴落。泪珠不着地,就化成魔丝回归帝母魔。
“将兮骗了本帝,好大的胆子……吾的七七,她终究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