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想的。”
那对他来说都是过去,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让迟宁看的。
当初,他妈可是自己都养不活自己的,自己都教不明白,更不要说什么教孩子。
那年他七岁。
几个小孩围着他笑闹,白藕似的手臂揪着他堪堪盖着眼睛的碎发,一拉,头皮猛地拉扯他被迫地扬起下巴,像土窝里被提溜起来的死鸭子。
小孩们发出天真笑声以及几声微不可查的惊叹。
——这只死鸭子,长得过分好看了。
男孩的眼眸是标准的桃花眼,右眼下缀着朱砂小痣,眼尾还沾着几末血红,不显狼狈,反倒像天生就带着蛊惑意味的狐狸相。
年纪尚小,就是如此惹人惊叹,遑论以后。
“有什么好看的?”为首的男孩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过去,“一个没人要的野种。”
“啪”的一声,他被扇偏了脸,那群施暴的小孩开怀大笑,笑他的狼狈,笑自己的爽点,笑肆无忌惮。
可偏偏在这时,男孩也跟着笑了。
低哑,粗噶,怪异又苍凉的笑声,完全不像七八岁小孩能发出来的声音。
悠悠荡涟漪,圈圈藏惊悚。
那人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笑个屁!”
他没有半点收敛,这空荡的小巷,就只有他一人如鬼敲门的笑,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血顺着眼角挂在唇边,舌尖一卷,血入喉。
一边尝着自己血的味道,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看着他啐道:“疯子!”
疯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撞上他的额头,比起刚才扇耳光按一下来得更加清脆。转瞬即逝,刚才还在说话的人现在脸已贴着冰冷的墙,五官扭曲狰狞。
“放开!”
他一句话不说,沙哑的笑声贯彻整个巷子。
无论手里的人怎么挣扎,他每笑一下,随后紧跟着的是愈加现沉重的砸墙声,直至他手上绽放开红色玫瑰。
仿佛他抓着的,才是那个死鸭子。
“放开他!他要……要死了……”
疯子被喊得怔愣了一下,回眸看了眼说话的人,又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男孩。
那人意识混沌,嘴里依稀平凑出几句呢喃的“疯子”。
他们以为他终于要松手了。
薄知聿低笑着,手上用力,语调散漫地拖长:
“那,死吧。”
那天整个蓝白巷是被扔进蒸笼里上蹿下跳的死鸭子,医生和警察轮番拷问家长咒骂,一切都热闹的永无休止。
他们说他是个疯子、恶鬼、杀人魔。
再没有人说他是个野种了。
真好,原来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薄知聿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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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他一直信奉只有暴力才能解决问题至今。
迟宁今晚也没什么心情看电影,基本都在听他说话。
薄知聿问:“你不害怕?”
迟宁笑:“怕什么?”
也是。
她从不会觉得怕。
薄知聿把玩着她的柔软的长发,问:“都是我再说,阿宁要不分享点什么?”
沉默几秒。
迟宁笑:“我好无聊,没什么能说的。”
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生病也是,难过也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全都是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