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回到乔家时,乔映雪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天空。霍阳羡蹲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就陪着她。
乔映雪看了看他,唇角微微的笑了一下,声音虚无缥缈,“以前的这个时候,天都黑了。你看,现在天长了,怎么能这么长呢?怎么还没黑啊……要多久才会天黑?一天怎么那么长……”
“快了,一会儿就天黑了,我陪着你等。”
乔映雪已经睡下之后,霍阳羡走到卧室里,去给乔映雪盖了盖被子。
乔映雪没黑夜没白日的熬过了父亲的头七,可悲伤总要有个终点,活着的人总得继续好好活着呢。霍阳羡不能允许乔映雪再这么颓废下去了,他轻摸乔乔额头,低声说:“明天起床,我们一起出去跑步,或者我们聊聊。”
可一连三日,他都没能说服乔映雪和他出门跑步。
霍阳羡本以为给她十天时间,她会恢复一些,可一直到初十那天早上,见她还躲在屋里不肯出来。霍阳羡就有些着急了。
一早,霍阳羡将乔映雪拖出被窝,拉着她走出卧室。她知道霍阳羡是好心,不忍心看她颓废下去,可她从父亲离去的悲伤里,走不出来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承受能力太差。当年没了宝宝,她也是如此,一蹶不振,缓了一年才走出来。
霍阳羡拿着衣服,让她去洗澡。乔映雪如个置气的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想动。”
霍阳羡将她抱起来,声音淡淡的,“那我帮你洗。”
乔映雪被他抱到了浴室前,有些不耐烦,还说:“你非要逼我么?”
霍阳羡在浴缸里放了洗澡水,“你已经颓废了好多天了,你想怎么样?”
是啊,自己想怎么样,乔映雪不知道。她没说话,打算就这样僵持的,忽然觉得身体腾空,被霍阳羡放到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放了不过三分之一,前面都是凉的。她连人带睡衣,浸在冰凉的水里!那凉意从身上只往鼻腔里蹿!她被这冰凉的水、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跳骤停了一下!而后,忽然清醒过来!
她破口大骂:“霍阳羡!你有病么?”
“是啊!就是有病,靠近你,我就没有正常的时候!”霍阳羡又说:“二十分钟。只给你二十分钟洗澡,洗完出来吃饭。时间一到,不出来的话,我就进来给你洗!”
乔映雪抓起浴缸边上的东西,就扔了过去!
霍阳羡完全没有准备,一瓶带着压嘴的沐浴液从他眼角滑过,瞬间就擦出一条血痕来!
他摸了摸眼角,看了一眼指尖摸到的血,强忍着疼,没说话,走出浴室。
二十分钟后,乔映雪披着浴巾走出浴室,坐在餐桌前。她默默的吃了霍阳羡给她的一杯热牛奶,和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鸡蛋饼。
霍阳羡又将一个鸡蛋小饼夹到她碗里,乔映雪摇头,她吃饱了。他想着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确实胃也需要个缓冲期,少吃一点也行,免得难受。就说起他对这一天的计划:“吃过早饭,换衣服,带你去跑步。然后,我们一起去逛菜市场买菜,中午回家做饭,好不好?或者我陪你去逛街?或者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霍阳羡,你别管我,好不好?”
“不管你,不理你,你要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堕落下去么?破罐子破摔么?不要好好活了么?”霍阳羡的生气已经转化成了愤怒。
“是,就这样!破罐子破摔!”
霍阳羡拉起她的胳膊,“走,出门去跑步!”
“你别管了,我行不行?”乔映雪试着挣脱他的束缚,可却拗不过。
“不行!”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有意思么?就非要这样么?你就这么离不开我么?我抛下你了,我不要你了!你不知道么?你干嘛还管我的死活?!”乔映雪用尽全身起,也挣不开,就用着高了几度的声音吼道。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在做什么?作死么?”霍阳羡句句铿锵有力,松了手。
原来霍阳羡也有生气的一面,发起脾气来这么吓人。
乔映雪很是恼怒,可看着这样的霍阳羡又有点害怕。她起身就走,胳膊一把被霍阳羡捉住,问:“你干嘛去?”
她心里想着说“作死啊”,可还是认怂了,气性很大地说:“吹头发!”
霍阳羡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点,起码她想着吹头发,就说明已经正常很多了,这是一个好的迹象。
他起身跟了上去,从卫生间的抽屉里拿出吹风筒,插上电,轻轻抓着她半干的头发给她吹。
“乔乔……”霍阳羡的声音已经平淡很多。
“嗯。”乔映雪听他平静下来,自己也收起了方才的怒火。她能感觉他的五指穿过自己的头发,暖风徐徐吹从她耳后吹到脖间。
她忽然想,父亲死后,自己之所以这么消极低沉,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孤单感,那若是有个人出现,多个人陪伴,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就会消散?
若是将霍阳羡拉到自己身边,填补这样的空虚,好似对他不公平,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