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吾七哉
时间:2022-03-16 09:48:56

  “我派人去。”杨逾收敛了眼神里的算计,又端起茶杯。
  他喝了一口茶,忽得皱眉:“咱们都在江北有人手,之后还要与荀将军联系,若能在江北有个联络的暗点,倒是方便些。”
  傅其章何尝不想,只是现在江北在淮南王之下,又路途遥远。如若贸然开了联络点,恐怕风险难料。
  “我在□□有茶铺啊。”沈郁茹灵光一闪道。□□临近淮安,这不是个现成地方可以用吗。
  屋内的三人都投来目光,或惊或喜,不过都在意料之外。
  沈郁茹又道:“昨日铺面老板还来问要不要继续租,那不如就盘下来继续开着。一来我那个铺子开了有几年,免得新店惹眼。而且离淮安也近,正好做个联络之地。”
  这已经算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这分明是把月亮直接抱在了怀着里。
  “嫂嫂放心!今后铺子的租金我来付,盈利入账归您。”杨逾自信道,既然是自己的开的口,那总归不能让人亏着。
  平白来了这么个肯给钱的,沈郁茹犹豫着:“这...不好吧。”
  “好!就这么定了。”还没等她思量,傅其章已经开口答应,说罢笑着还往过看了一眼。那神色分明在提醒她,有便宜该占就占。
  就算请客还要一推再让,杨逾连后边的客套话都准备好了,却戛然而止。看着眼前恩爱甜蜜的小夫妻,只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
  他叹了口气,悠悠地理着袖子:“我这真是自家门前挖陷阱,自己坑自己。”
  这些个俏皮话也不知都从哪学来的,张瑞书一笑无奈地摇头:“那就趁陛下寿宴之际,筹备完全以迎此战。”
  这是沈郁茹第一次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谋划,仿佛牵一发而动全身。任谁走错一步,都会满盘皆输。直到她回了房间,还觉得心中激动。
  “你们平日谈的都是这样的事吗?”沈郁茹很是好奇,若是日日都谈论这些,岂不是脑袋都要大了。
  傅其章坐到她身边一笑:“自然不是,有时只是喝酒罢了,谁能天天劳神费力想这些。”
  这话倒是实话,三五个年轻意气的年轻人坐在一起,实在不必像那些朝中白髯老官一样,时时将沉重的包袱背在身上。
  “那个杨二公子,看着倒是能事事筹算周全。”沈郁茹回想着方才三人相谈的过程,只觉得这人看着不着四六,但是心里有准得很。
  傅其章也肯定了这点:“我俩自小一起长大,后来我去了边疆,他就在朝中跟那些牛鬼蛇神斗法,自然是想的多些。”
  可沈郁茹却觉得,杨逾绝不只是想的多这么简单。尤其是在要刘老大时,总觉得这人应是颇有手腕的人。
  但无论如何,她能觉出来,这三人之间的情义绝不是假的。只是在为人处事上有些不同,不过君子求同存异却是最好的。
  “将军,夫人。”兰芷敲了敲门,在门外轻唤了一声。
  沈郁茹抽出神思道:“进来。”
  兰芷进门时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近双手递过:“夫人,有人给您送信。”
  除了赵记,再也想不出谁能给自己送信,郁茹的心又提了起来。
  傅其章也不询问,只等着她去接,此刻无论什么事情,都能两人一起解决。
  “阿姐亲启。”沈郁茹接过信后看清了信封的字,心中一惊。
  阿姐,这是沈子耀的信,沈郁茹的亲弟弟。
  信的背后还用蜡油粘了张字条,傅其章正好看见便顺手扯下。
  字条上寥寥几字:“夫人放心,令弟安好。”
  “是太子。”沈郁茹脱口而出,却又即刻收了声四下观察。
  军中安稳时,总会有信马替将士送家书,都是朝廷安排的。这封信本应当被封在京城信马的箱子里,再由当地驻军派送,现在却被太子独挑了出来。
  看样子,太子已经能找到了沈子耀,此举便是让沈郁茹安心。
  傅其章不甚在意,随手将字条折了丢在一旁,示意她去看信。
  沈郁茹心中激动,急切地拆开信。只感觉指尖颤抖地捻不开信封,一张薄薄的信纸,似有千斤重。
  “盛夏炎热,阿姐身体安否?晋北初归,现下驻军冀北,还未安置周全,以至未能及时与阿姐联系。近日逢军中信马可传家书,才得寄信归来。”
  是沈子耀的笔迹,沈郁茹更为激动,不过看着开头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心里这才安定不少。
  “阿姐成婚之时,弟尚在晋北有战,未能归来。不知成亲后时日是否安宁如意,如若不称心,待弟归来必当与阿姐撑腰做主。”
  沈郁茹读着到此处,忽然一笑,眼中含泪无奈又欢喜。他一个半大小子,还想撑腰做主。这孩子气中,到真是有了几分男子气概。
  信件简短,未有过长的篇幅。后边大抵就是报了平安,又关心了沈郁茹的身体。简简单单几句话,被她来回读了多遍才肯移开目光。
  傅其章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跟着看了半晌,只看那稚嫩的笔触,便知道是个不大的孩子。
  “你别信他说得那些,他时常以你为标榜,万不会与你为难。”沈郁茹发觉身旁的人也在看,赶忙拭了眼角的泪水,怕傅其章担心信里那些话。
  傅其章笑着替她擦了擦没干的泪水,道:“你弟弟护着你,我高兴。”
  他不希望沈家人都如沈置和那个于氏一般,血脉家人的爱,是再深情的夫妻都不能替代的。
  “过两日我去冀北调兵,把他带回京城,你们团聚一下。”傅其章想着能把沈子耀带回京城做个守将也好。
  沈郁茹欢喜地点了点头,又去看那封信,仿佛能把信背下来才好。
  ......
  六月下旬,朝中颁令。豫中连年逢夏水灾,今年特备赈灾粮,在江北、江南一代按市价收粮,凡卖粮者可免一年粮税。
  这是张瑞书向太子提的法子,以提前准备赈灾粮的由头,向江北江南收粮。
  粮税是从粮中抽成,直接交粮的。相比淮南王的高价来说,显然免粮税更合百姓心意。
  毕竟年景不测,若是来年收成不好,就算手里有再多的钱也无处买粮,倒不如得一年免税,好在自己手里存些粮食。
  卖多少粮可达免税标准,也都是张瑞书计算好的。收买粮食后,可保百姓正常生活,又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淮南王。
  太子打着安定民生的旗号,又着户部配合,周旋说通了皇帝。不过他转头又将大权还给张瑞书,让他做了个赈粮督运。
  现在就连皇帝都以为这是在为之后豫中水灾备粮,更不要说旁人。越是大张旗鼓的事情,反而越不容易被怀疑。
  赈灾收粮之事推进得顺利,傅其章也早已给荀业之写了信。除却这些给将来做打算的事,眼下他还要去冀北调兵。
  那会儿太子让他亲自去选些可靠的人,现在为了沈子耀,他更要去一趟。
  沈郁茹第一次见傅其章穿甲,那身软金甲配上红袍真的很好看。再握一把把长剑,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傅其章从屋里出来,恨不得将牵挂的事儿都念叨一遍:“冀北近,几日便回。我在府里留了人手照看,有什么事随时吩咐他们。真要遇上急事,就让人去找杨逾,还有城外嘉宁军...”
  “放心!堂堂镇远将军府能有什么事儿。”沈郁茹无奈一笑,又替他整理了肩上系着的带子。
  她实在是无奈,却又觉得暖心。这越说越离谱,怎么还扯上嘉宁军了,难不成还要那守城将士来保护自己。
  “子耀那孩子皮得很,见了面他若是跟你折腾,只管收拾便是。”沈郁茹又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看着没什么不妥了。
  傅其章一笑,不过没说什么。沈子耀算起来还是自己的小舅子,要真说收拾就收拾,那恐怕之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二人难舍难分,沈郁茹一路把人送上了府门外的白马,又恋恋不舍地看着远去的背影良久,这才回去。
  算起来,这还是二人成婚后第一次分别这么久。
  作者有话说:
  今日16:16:16,祝大家晚饭吃得香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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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还没有等到今天的更新?】
  -完-
 
 
第26章 傅其章见沈子耀
  ◎小舅子沈子耀初次登场◎
  京城到冀北,对于傅其章这种惯于行军的人来说,并不是很远。他带了景舟和几个随从,走得不急,两日也就到了。
  一路走来,两旁都是高耸遮光的树,转过个弯到了驻军驿站,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被晒得发烫的土地泛起热浪,在地表映出虚虚实实的白影来
  沿着大道有几间木房与大旗,旁边拴着几匹马。往后还能看到两顶白帐篷,四周用木栏围了起来,由士兵把守。
  大路开阔,衬得这些房屋帐篷很小,马蹄扬起的尘土随着热浪升起,又四散落下。
  在驿站前有一队人正等候,为首的是个黑甲的将军。这人看着不到三十,面容粗糙略黄,一看就是久经风吹日晒。
  他浓眉黑目,嘴唇也没什么红润的颜色,只被刺眼的烈日晒得皱眉,望着远处来人一路纵马。
  “杨兄久等!”傅其章到了近前还未完全驻马,便扬声爽利地喊了句,任马在原地游走转了个身子。
  他所称呼的杨兄,正是为首的黑甲将领,杨逾的哥哥杨迟。
  看见那扎眼的白马红袍,杨迟一直严肃的脸这才缓和了几分,抱拳道:“傅将军一路辛苦。”
  傅其章勒着马往前踱了几步,笑道:“又没外人,这么客气做甚。”
  杨迟与杨逾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说年龄大了几岁,可是却格外稳重老成,做事一板一眼的。
  “这事儿知会我一声便可,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杨迟见人与自己并肩了,也便调转马头随他一起走。
  傅其章低声神秘道:“我来寻个人。”说罢一笑。
  天气炎热,晒得人浑身发烫。看着近在眼前的驿站,杨迟问道:“可以要休息一下?”
  这里离驻军的大营不远,傅其章道:“不必了,直接去大营!”
  他一夹马身,喝了声驾。白马便如乘风一般奔驰起来,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这几日晋北回来的大军正在和原驻军合营,傅其章勒马停在大营的门外,老远就听里边吵闹。
  隔着大旗围栏见着一群人扎头围在一起,正张牙舞爪喧哗着。
  傅其章一皱眉头,也没言语催马直接进了营地。
  一队马进了大营,外围围观的人听见马蹄声,都抬头看来,却不认得。
  只觉得这几个穿着软甲配长剑的将官,一看就不同于常人。
  白马在原地踏着,傅其章勒着缰绳看着人群中心还在吵闹叫好,数人扭打在一起,甚是混乱。
  仔细看也说不上势均力敌的打架,许多身材高壮的人在围攻一少年,却近不得身。
  如此一来,傅其章面色更不好,怎么军营里出了打架斗殴的事情。
  “镇远将军在此!”景舟看着那些个叫好拍手的人,勒马往前上了几步怒喝。
  吵闹的人群这才刹然安静,一张张脸转过来。傅其章看清了那些个浑身是土、衣冠不整的壮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大家都停了手还未反应过来时,人群胳膊间探出一个脑袋看,那眼神中多了些惊讶与好奇,格外显眼。
  “见过镇远将军!”一群人自知犯错被抓了个正着,也顾不得拉着谁的胳膊,掐着谁的脖子,都放了手跪下。
  傅其章轻轻夹了马,雪白的马缓缓往前踏着。他在马上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不悦,冷声问道:“你们的队官呢?”
  跪着的众人觉得一股寒气扑来,谁也没想到镇远大将军亲至。虽然来人年纪小,但架不住官职大,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杨迟这才勒马往前上了几步,低声道:“这一队的队官之前是于信,他封了通路将军后还没提拔。”
  傅其章又扫了一眼那些人,想着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整肃一下军纪。
  “方才谁在斗殴!”他看着这些个邋遢的兵,简直分不清谁刚打过架。
  一片安静中,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是我!”这声音喊得理直气壮。
  傅其章循声看过去,正是方才被围攻的少年,应该也是他探出了头。
  这少年抬头看过来,毫无惧色。看着年龄不大,十六七岁而已。脸还有些圆,想必是还没长开。
  不过已经能看出来眉目间的俊朗英气。他军服齐整,看着也并未受伤,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为什么?”傅其章看了他会儿问。
  少年道:“回将军,这些老兵见我们编制不整,又无带队队官,就要抢占我们的大帐。”
  一番话说得声音明朗,字字入耳。那些跪着的人头更低了。
  傅其章的马缓缓前进,马蹄在那些衣冠不整的老兵身边,嗒嗒的蹄声惊起他们一身鸡皮疙瘩。
  他居高临下的去打量,目光能将那些人看个对穿,这身红袍金甲被衬得气势非凡。
  那些士兵吓得瑟瑟发抖,傅其章看够了便跃身下马,走向那名少年。
  这样的年纪,又有这样好的身手,看着胆量也不小,在这种队伍里实在是可惜。
  他站到少年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子耀!”少年回答时,眼神嘴角分明多了些窃喜。
  从他听到镇远将军四个字,便知道自己的姐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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