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点点头,转身关门离开,屋内又恢复了宁静。
姬恪动身靠坐在床头,看向对面,眼神突然柔了下来,他掀开被子下床,身上穿着的袍子跟着垂了下去,恰好落到脚腕处。
他赤足走向床对面,脚腕消肿了,但还是走得有些不利索,就慢了些。
他停在一张榻前,榻上不见人,只有两根发带从里面探出垂到榻下。
“姜宁?”
他轻轻点了点被子,那里有了些动静,发带缩回被子中,里面的人探头出来。
姜宁还有些迷惘,她看到姬恪醒来后就立刻坐了起来:“大人,你醒了。”
他们之前还在聊天,聊来聊去两人都累了,尤其是姬恪,他身体本来就受了不少伤,更是精力不济,便都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她会比姬恪先醒,没想到他先到榻前来了。
姬恪垂眸看着她的脸,轻叹口气:“以后睡觉莫要埋到里面,容易透不过气。”
姜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掀开被子,脸上还有被闷出的红晕:“睡着了无意识就会这样,天冷的时候更严重。”
她往下看了一眼:“大人,你腿好了……”
她低头往下看去,他踝骨不肿,但脚腕处圈着两道疤痕,不是被割到的,反而像是被磨破皮后久伤不愈的痕迹。
姬恪这才想起自己那里有什么,他移开视线,往下拉着袍子,试图遮住那处,可到底还是看到了,再遮挡也只是徒然。
姜宁愣了一下,随后低头穿好鞋子,再抬头时那分错愕不见,眼里只有温和的笑意。
“看来大人脚已经好了,原本还想给你炖猪骨汤喝,现下看来不用了。想吃其他的吗?我去做。”
姬恪还是没和她对上视线,他摇摇头,打算回床躺着,姜宁却不由拒绝地扶住他的手臂。
“大人,我扶你回去,小心伤口裂开。”
姬恪看了她的手一眼,没再拒绝,只说起刚才的事:“家中已有人做好了粥,待会儿就送来。”
姜宁点点头,把他送到床上后还贴心地为他掖好被角。
她看了姬恪的神情一眼,随后扫视周围,在书桌上发现了一盒棋子。
“大人,要不你教我下棋吧?”
没给姬恪拒绝的机会,她立刻跑到桌边拿了棋盘和棋子,又跑回来将它放到了方几上。
姬恪看她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被姜宁的话堵了回去。
“我以前没下过围棋,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方才脚上伤痕被发现的无措和窘迫顿时消散,化作一股暖流蕴在心田。
姬恪没再拒绝,只是抬眼看她,神情放松许多:“你选白还是选黑?”
“黑子。”姜宁笑着抱过装有黑子的棋篮:“没下过我也知道,黑子先行。”
姬恪拉过棋篮,有些无奈:“若是你,选哪个都一样。”
她想先行便先行,与棋子的黑白无关。
府上仆人送来了骨汤熬的白粥,浓稠香软,两人一边喝粥,一边下棋。
姬恪是个很好的老师,有耐心、会教人,而且和她下棋时他的唇角就没落下去过。
“你走这里,那我可要把你的棋子吃了。”
他试探性地落下白子,等着姜宁来阻拦他。
“等一下,再让我考虑一会儿。”姜宁果不其然动了手:“我肯定能想出来的。”
姜宁出乎意料地对下棋有兴趣,不是为了附和姬恪,而是真的喜欢。
她沉思了一会儿,慎重地改下在另一个地方。
姬恪一猜就知道她要下那处,随后毫不犹豫地落子堵住她的棋,那一小片子便算死了。
“啊——”
姜宁有些愁眉苦脸,但还是没再改棋,而是继续寻找其他地方。
棋子如人,从姜宁的下法中便能看出她的性格,屡败屡战,冲劲十足,不服输,也会吸取教训。
姬恪靠在床栏上,神情舒适,衣襟散开一些也没在意,虽然坐得依旧端正,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在其中。
他伸出缠着纱布的手指向一点,似是在提醒她,但姜宁摆摆手,下在了另一个地方。
“你这下得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