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小就孤寂一人,但偏偏又是个冷情的性子,难有人能入你心房,如今有此良人,为何不抓住?
别人不知道你厌食的缘故,我还不知道吗?你就是觉得生而无望,无所牵念,才这般作贱自己的身子。
恐怕太子羽翼渐丰后,转眼你就能去湖里躺着再醒不过来。
我是日日担忧,夜夜苦想,好不容易今天看到一丝希望,你自己又给他掐没了。”
顾太傅揣着袖子,一点没有老臣的气派,反倒是像普通长辈那般亲和。
姬恪养的那只鹦鹉之前受了伤,在宫外救治,别人都以为只是留在那里治伤罢了。
但他是什么身份,要人进宫救鸟不就一句话的事吗,还用得着给那人一大把银子,时不时让人去看一眼?
他不过是想事先替鸟择个好主人,托付出去罢了。
那日听说他又把鸟接回宫时,顾太傅是高兴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姬恪应该没有之前那般绝望了。
这份喜悦在今日得到证实,却又立刻被姬恪推翻。
“长明,到底是为何?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吗?”顾太傅很惆怅。
姬恪聪慧无双,人又心善貌美,是他学生里的佼佼者。
但世人大多都对宦官抱有偏见,觉得他们不完整不干净,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少有能接受的。
难道姜宁也是这样的人?可据他观察下来不像。
“这姜老板胆大心细,人又开明活泼,大约是不介意你……”
“老师。”姬恪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顾太傅抬眼看去,不由得愣了下来。
姬恪此时看着桌角一动不动,唯有那睫羽微颤,他的声音极轻。
“老师,别说了。”
顾太傅心下不忍,但更不愿见他以后远离尘世、独身一人,若是那姜姑娘另有所爱,他岂不是又要自我了结?
“不让我也要说,那姜姑娘看似和善,对谁都好,但不是个随便的人,你能坐到这里,她未必对你无意。
棋局上你最爱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攻为守,怎么到这里就瞻前顾后?”
姬恪没有开口。
置之死地不过是不怕死罢了,可他怕姜宁有危险,也怕她从此以后恨他,于是不敢多走一步。
她和宦官相爱,指指点点是免不了的,流言可畏,只要生活在宫外就避不开,而他也不可能把她留在宫里。
而且从政多年,他树敌不少,姜宁难免不会受伤。
他人又是这么无趣……这个昨晚她倒是推翻了。
……
一个问题被推翻,另一个问题又会接踵而至,姬恪能想到无数个配不上她的理由。
“你。”顾太傅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姬恪有多固执他是知道的。
“不说其他的,只希望你哪天能够真的随心而动,不再压抑自己。”
厨房里,姜宁只知道有位贵客要见她,但具体是谁唐户陆也说不出来。
做好菜后,姜宁便跟着他们一起端出去,顺道去见那位贵客。
“大人,你们认识?”
见姬恪和这人坐在一起,她有些惊讶。
顾太傅面色不愉,又有些悲伤,他甩袖起身,悲愤地说出两个字。
“打包。”
姜宁:……打包有这么伤心吗。
姬恪这边也有些低气压,姜宁蹲下身看他,没敢多碰,只伸手戳戳他的腿。
“大人,你怎么了?饿不饿?”
姬恪没有开口,只是让她站起来,不要把腿蹲麻了。
姜宁看向周围人,小声问他们怎么了。
阿笙把她拉到一旁,也小声地回答:“刚才我们没敢靠近,但老板娘好像被骂了一顿。”
“谁敢骂他……”姜宁眨眨眼:“你叫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