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好像很久之前,他曾对不愿放下过去的她说,都过去了
现在她把同样的四个字还给他。
他才发现,原来这四个字,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痛。
白婉棠身上一沉。
他脱力似的压着她,脸埋在她颈窝,声音沉闷:“过不去。”
“放下过去,去过崭新的生活,能过去的。”白婉棠抬手拍拍他的背,以长辈的姿态。
独孤极不说话。
白婉棠当他默认了,自我感觉牛逼坏了。
为了能把独孤极劝走,感觉不到感情的她都做起情感导师了。
他抱着她一直不松手。
白婉棠安安静静的,被他给抱麻了。
天亮,他才带她离开他的灵府。
离开时,她模糊地看见,身下这片岩浆的倒影里,有一片红色海棠林。
难怪岩浆不烫。
它的深处,藏着一片花海啊。
*
独孤极离开灵府便陷入了昏迷。
白婉棠叫人把他送回他的住处,她则回到仙祠审问拟金。
拟金虽有人形,但人情世故玩不过衙门里专审犯人的差役。差役三言两语,就把他的生平都问清楚了。
还问清了他那句说独孤极没说完的话——他彻夜枯等,竟然只是为了给你送纸鹤。
白婉棠:“……”
她叫人把拟金的口供拿回去整理。
多抄几份,送给各城的守城仙,让他们多加提防拟金这样的存在,也要留意会侵蚀守城仙的邪脉。
当然,有关独孤极的话就不用抄了
她布阵斩杀拟金。
拟金临死前没有像其他邪祟那样,本能地求饶。
最后一刻,他远远地望向了浚城的方向,“拟金这名字,是她给我取的。”
她,说的是浚城的守城仙。
拟金死后,这句话总在白婉棠耳畔回荡。
她心中沉闷,却说不上来是为何。
她在仙祠内散心,到书童誊抄供词处,听见他们闲聊:“没想到,邪祟也会喜欢上一个人。”
“邪祟就是邪祟,喜欢又如何呢?他自己到死都不能理解,那是种怎样的感情。还不如不喜欢,省得互相折磨。”
“我看浚城的守城仙未必不知道他是邪祟,只不过……”
白婉棠推门而入,开门声打断他们的话。
书童们连忙闭嘴。
白婉棠好奇道:“你们接着说,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因为对他也动了心,所以留下了他。以至于到最后,她自己都成了邪仙。”
白婉棠不解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从那邪祟的口述里。”
若是不喜欢,守城仙与邪祟三番两次地相遇,就不会是对他笑,而后与他擦肩而过。
若是不喜欢,拟金就不会总是冒着被除掉的危险,偷偷地去看她。
若是不喜欢,最初相遇之时,他就不会提醒她有邪祟偷袭,她也不会给他取了名字。
“为他取了名字,就有了羁绊。”
白婉棠摇摇头:“你们说的这些,拟金都给出了理由,无关情爱。”
“拟金是邪祟,它不懂情,也不相信自己会对守城仙有情,自然就会找与情无关的理由来掩饰他的所作所为。”
“就拿他要杀您一事来说,他说要杀香火最旺盛的守城仙,超越独孤极。可是他若想超越独孤极,为何又想让独孤极杀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