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大蛇盘棺的传说被传的神乎其乎,埋葬的人家找了上门,不理什么山神之说,直接说周小勇实属偷盗,将人抓住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并把所有财物拿走,只余下周玉宁贪玩藏起来的一只金镯子。
李老汉因此气的病势加重,直接问周小勇到底是否是山神托梦。
周小勇便直言不讳,说并没有什么山神之说,他只是觉得财物下葬如此浪费,不如造福活人,李老汉气的发抖,“我等穷人哪怕再穷也不伤气节,穷要穷的有骨气。”
阿梨却是不解:“我那日确是梦到了山神,不然也不会与你狼狈为奸。”
“是我在你的汤里下了点致幻的蘑菇。”周小勇丝毫不知悔改。
“你可知这毒蘑菇用不好是要伤人性命的。”不想周小勇为了目的,连妻子都不放过,李老汉更是气的吐血。
阿梨吓得只顾照顾李老汉,便结束了对周小勇的质问。
没想到的是,周小勇好勇斗狠,报复心极强,连夜去到那户人家,放了一把大火,将这户人家十几口人烧了个干净。
李老汉听到噩耗质问周小勇,周小勇干脆承认是自己做的,李老汉顿时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活生生气死了。
阿梨痛哭不止,周小勇说他只是去小小报复一下,也不想这火烧的如此之大,阿梨痛苦之余,劝他自首,周小勇坚决不干,阿梨便说:“孩子还小,不可以有这样的父亲,明日一早我便去报官。”
却不知周小勇那张脸落在暗处,晦涩不清,眼底藏着杀意。
当天半夜,周玉宁听到屋外传来父母争执声音。
小小年纪的她从床下翻下来,赤着脚,跌跌撞撞向外走去,看到母亲和父亲在院子拉扯。
她本想跑过去叫母亲,却见父亲狠狠抓林母亲胸襟,声音凶狠,“你我才是夫妻,你怎可帮外人?”
周玉宁吓了一跳,不敢出去,偷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怯生生看着,害怕无措。
“相公,你杀人放火,算是罪大恶极,还是迷途知返吧。”阿梨苦苦哀劝。
“那阿宁呢?她没了父亲?你作何想法?她若被称为罪人之女,被人看不起,你又作何想法?”许是想到小时候的经历,他红了眼,像一条凶恶的毒蛇。
“相公,无论罪罚如何,为妻陪你一道,你真不可一错再错,明天我便陪你去报官。”阿梨温柔劝说,好生规劝。
“我要是不去呢?”周小勇脸色不屑,眼神又阴又毒。
“那我便去官老爷面前说个清楚。”阿梨声音坚定,侧影圣洁。
周小勇阴恻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寒寒说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话未说完,周玉宁亲眼见到父亲一把刀刺入母亲胸口。
“娘亲!”
周玉宁惊慌睁大双眼,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小勇将刀子拔出,阿宁尸身倒地。
周玉宁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一幕竟然是真的,跑到母亲身边,摇晃母亲,想要母亲醒来,母亲已然没了气息,
父亲蹙起眉,声音又阴又毒:“阿宁你来做什么?”
周玉宁抬起脸,满脸泪水,小小的面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眼中父亲面孔模糊,却清晰看到他眼中有凶狠划过。
周玉宁抹干眼泪,怯怯问:“父亲,你也要杀了我么?”
周小勇眼睛通红,带着嗜血,静默半天,终于没有动手,只拿起一个包袱,决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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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时下的马钱子毒?”莫致之问回现实。
周玉宁双眼平静:“他来之后,我便偷偷在他屋内放了带毒糕点。”
“那金镯就是你房间那只?”莫致之问道。
“金镯一直留在我身边,我从小便告诉自己,一定要为母亲报仇。”周玉宁冷酷笑着。
莫致之好奇问道:“为何要将毒药嫁祸给慕小怜。”
周玉宁冷冷一笑,“她同使节大人同乡,也不知道是何缘故,使节大人见她的眼光便不同,我猜二人必有奸情。”
莫致之冷了脸色,“她也同你一般,是使节大人的女儿,而且被害,差点死在了父亲手中,她此次本也想来杀掉使节大人报仇,说起来她更是可怜人,算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她本被父亲伤害,你却又陷害她一次,你于心何忍。”
周玉宁抬起双眸,眸光惊讶,翕张嘴唇,话憋在喉间,终是叹了口气,不再有任何言语。
接下来要接受盘问的是幸玉骊。
莫致之将桌上的砒.霜和一对金镯子,当面展示出来,“你和使节是何关系?为何有这只金镯子?”
见到金镯子,辛玉骊皱着眉,有些纠结,她迟疑着,半晌说不出话。
“你不想此地居然有一对镯子吧?”莫致之探寻她面色。
“莫捕头,另一只是如何得来的?我翻遍使节屋内都没寻到。”辛玉骊抬眸,满脸不解。
“你先告知我,你这只金镯子是如何得来的?”莫致之好整以暇。
“咚咚。”
外面有敲门声,进来了一个捕快,“莫捕头,此人说辛玉骊做的事情,是他教唆的,我便将人带来了。”
莫致之微微一笑,“请他进来。”
话音未落,郁晓阳只身走了进来。
“莫捕头,此事不关她的事,是我的主意。”郁晓阳眸光坚定。
“不管他事,事情都是我做的~”幸玉骊急忙申辩。
莫致之平静注视着二人,“你二人到底是何关系?”
辛玉骊闻言有些说不出话来,郁晓阳表情从容,“她是我亲妹,原名郁玉骊。”
莫致之双眸闪动,“你们为何想要毒杀周大人。”
“因为他是个禽兽,我家十几口人,被他一把火全部烧死了。”郁晓阳忿忿说道。
辛玉骊听他所言,忍不住呜咽而哭,哭声悲恸,她想起赶回家之时,看到漫天火光、被烧的倒塌的房子,和身边人的痛哭……
莫致之叹了口气,“你们便是被他偷盗了财物的那户人家的后人?”
郁晓阳说道:“是,我们就是那户人家的后人,那晚在邻村外婆家幸免于难,之后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查找仇人,直至上月查到他是齐国人,在齐国做官,我妹妹便化名幸玉骊去到他身边,伺机报仇。”
第38章 .试卷 ·✐
之后莫致之一一审讯,使节副使、侍卫尤劲、驿长,全都有不在场证明,且毫无其他异常,使节副使在青楼一宿,有青楼众人可以作证,早上卯时匆匆赶回来,回来后同尤劲在一处等候使节召唤。
尤劲卯时以后同使节副使在一处,互相可以证明,驿长同驿长夫人卯时后在一处,再晚些时候,驿长夫人出门后(去陷害慕小怜),驿长便去了前院张罗事情,也都有前院驿卒见证。
辛玉骊卯时才下了毒,和郁小阳之后在一处商量,也都可以互证,慕小怜酉时下的茶水之毒,卯时之后还在休息,暂无证人,早上一早便出来扫院子。
莫致之看着众人口供,将众多线索一一用炭笔标出。
已知三人有杀机,但三人的毒都没有投放成功,唯有第四种毒是真正凶手,但是卯时后众人都有各自不在现场证据。
看着诅咒,莫致之忽然心中一动,拉过身边的老刘头,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老刘头听着话,双眼逐渐亮起,掩嘴一笑,笑了个满脸菊花瓣,乐呵呵答应着,便匆匆下去准备。
不多久,老刘头领着内厅众人来到左批榭内,透过批榭精致雕花的窗檩,能看到里面人影憧憧,貌似有不少人等在屋内了。
几人鱼贯进入,批榭摆设普通富贵,花厅正对面墙上高处悬有一匾额,匾额题字“白玉堂”,匾额下是中堂字画,字画是普通山水图,估计是驿长不带官制,放瑞兽不符合身份,山水图下设一张书案,萧世幸坐在书案后,莫致之站在侧面,批榭内围站着许多官兵。
厅内还摆放了八张书案,书案上都设有笔墨纸砚,整体看来,好似私塾的布局,只是每一个案几旁边还站着一位捕快。
“大人,这是何意?”驿长见厅内布置变换,一时猜不透意思。
萧世幸睫毛半阖,手中捏着棋子,声音清冷却带着威严:“都随意坐下。”
众人虽不明白,见萧世幸气场骇人,还是一一听话,分别坐到书案后面。
莫致之脸上勾着笑容,双眼澄澈透亮,“为了查案,请大家填做一套试卷,答错多者,便有可能是凶手。”
“莫捕头,是否太草率了?”使节副争辩道,他貌似不熟大梁汉字,闻言便有些冒冷汗。
“纯粹就是个实验,大家不妨试试。”莫致之毫不在意反驳的声音。
什么是实验?众人不懂,个个面面相觑,却见莫致之很是镇定,只得安稳坐好。
不一会,老刘头捧着一个托盘进入,托盘上放着一堆册卷,他一一在每个书案上摆放一个,人手发放一卷。
众人看着书卷,颇为心慌,身旁的带刀捕快严正以待,面色严肃,即便不明所以,众人也只得慢慢展开书卷查看。
莫致之朗声叫道:“研磨。”
带刀捕快听令,一个个上手磨墨,瞬间,墨香在厅内蔓延,不想研磨非是书童也不是侍女,而是威风凛凛的捕快,这叫众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莫致之点燃萧世幸面前书案上的一炷香,“各位,请在四分之一柱香时间内答完所有问题,时间一到便要收卷。”
不想这次考试居然还有时间限制,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急忙看向试卷。
卷子上问题并不难,无非就是一些案件相关的地名、咒语、大蛇盘棺等等词汇问答。
“请各位记得先将姓名写下,便可开始作答。”莫致之看向众人补充道。
书案边的捕快全是识字的,纷纷监督众人填写好名字之后方可答题。
莫致之微微一笑,慢条斯理介绍:“答题分为两行,左边一行是右手写,右边一行请左手写。”
不想到一张试卷,还有这么多要求,竟要用两只手来写,有刚写完一行的,准备继续再来一行,却被捕快提醒:“需要换一只手,请务必认真听要求。”被催促的人,只得换了手,在限时内,尽快写完。
明亮批榭内,众人认真的模样,好似莘莘学子努力苦读,只是识得大梁汉字的倒还好说,不熟大梁汉字的,写的歪歪扭扭,就很搞笑,尤以副使和尤劲满头大汗,糗样百出。
四分之一炷香很快烧完,莫致之背着手,朗声宣布道:“时间到,收卷。”
书案旁边捕快便将答题动作打断,直接收卷,齐齐交了上来,空留一堆答题学子想着成绩,惶惶不可终日。
批卷之人乃是莫致之和萧世幸,众人看到莫致之拿着试卷用心观察,萧世幸在一旁仔细参谋。
下面的众人感觉高深莫测,不知道捕快大人对这些简单问答,还能有何高见。
“副使,你为何写恐吓信纸恐吓使节大人?”莫致之忽然抬眸,问出话题。
众人眼光齐齐看向使节副使。
“莫捕头,何出此言?”使节副使并不承认。
“你的字迹同威胁使节书信上红字如出一撤,虽然威胁信件是你用左手所写,但是书写方式,书写习惯,仍看得出和你在答卷上笔迹一致,这书信上的红字就是你写的。”莫致之语气笃定。
这次试卷,除了测试考试内容,莫致之还会勘验笔迹,查出威胁信件的来源,勘验笔迹主要是:书写熟练、运笔方式,笔画比例,书写习惯等等内容,这些也是莫致之在现代学校里面学到的。
“莫捕头,哎,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一路南下,总有人不断用书信恐吓我,要我阻止议和,我不得已才将恐吓信件加上红字偷偷留给使节,并故意扯上山神,便是看到使节大人对山神之说很是惧怕,想用山神来吓唬他,阻一阻议和。”使节副使说的干巴巴的,吓出了一头大汗。
“你何时将信纸放进去的?”莫致之忽然问道。
“是,是出去青楼之前。”使节副使脸色通红,这是当着大家面承认了夜游青楼。
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放入信纸之时,使节不在屋内?”莫致之双眸闪动。
“不在,否则我也不好动作。”副使一副垂头丧气。
莫致之想了想,“辛玉骊,你去送汤,是什么时候?”
“卯时。”辛玉骊记得很清楚。
莫致之蹙起眉头,“当时是什么场景?”
辛玉骊对答如流:“那夜使节半夜受惊,便用了召唤用的铃铛将我叫醒,我知他有半夜喝汤的习惯,便将参汤热好~”
“还加了砒.霜。”莫致之补充道。
其余几人看向她,辛玉骊坦然点头,“还加了砒霜,之后送到使节外屋桌上。”
“可见到使节本人?”莫致之脸色凝重起来。
“并未见到,只是听到声音。”话说到此,辛玉骊微微一怔。
莫致之冷冷一笑,果然如此,“若我没有猜错,使节大人那时候已然遇害。”
众人大惊。
“使节大人应是入夜前已然遇害,尸身被凶手放入庭院,那时天降大雪很快将尸身掩盖,也淹没了周围足迹,因此早起大家见到使节尸身边便是干干净净。”莫致之解释道。
“可是使节大人身上为何没有厚厚积雪?”驿长小声提醒,说罢又怕抹了莫致之面子,不好意思笑了笑。
“是呀,为何尸身上积雪不多呢?”莫致之眼波流转,目光一一在众人面上转过,她眼神太过犀利,被看中之人不由心虚低了头。
莫致之双眸清晖,慢条斯理说道:“因为尸身上撒了盐,盐在雪中半夜并无影响,但第二日凌晨见到阳光,遇盐的雪水化的极快,使节大人尸身便显现出来,好似才丢出去似的。”
古代盐是奢侈的东西,竟能用这种手法藏匿杀人时间,可见凶手是密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