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怀真和宋毓群出门这十几天,回到家里,还纤尘不染。
肯定是二婶,抽空过来打扫过,怕房子里长期不住人,多了蛇虫鼠蚁,弄坏了家具。
林怀真和宋毓群不是没良心的人,自然承情。
从二叔二婶家里回来。
在林怀真家门口围着说话的人还没散。
有人是为了看看林怀真家门口停着的小汽车,还有就有人为了多要几个糖果。
除非谁家有了婚丧嫁娶的大事儿,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地里的庄家也种上了,除草除虫的药也打上了,没有农忙,还在村里的人,多是闲庄稼汉。
聚在一起,说起闲话来就没长没短的。
宋毓群从二叔家回来的时候,就被村北头的一个婶子拉住。
那婶子悄咪咪地问:“毓群啊,真真跟一起回来的,怎么没见她出来忙活,是不是……”
“什么?”宋毓群不解。
那婶子伸出手,在自己腰腹前比了一个大肚子,有看见的人,哈哈哈笑出声来。
“没有,你们玩儿,我先进去了。”宋毓群说。
林怀真倒没觉得多累,只是宋毓群觉得,一路上都是林怀真开着车回来的,他在车上坐四个小时都不舒服了,林怀真又怎么会不累。
但林怀真跟他认知里的普通女孩还不一样。
如果都到这个境界了,还不是钢筋铁骨,那林怀真白白有这么身后的修为了。
宋毓群给她捏了捏肩膀。
“舒服点儿吗?”宋毓群问。
任何人被另一个人,这么尽心尽力的按摩肩膀,都很难会不舒服。
林怀真眯了眯眼睛,她点点头,便是自己很舒服。
“我跟二叔二婶说了,我们在家里住一天明天回省城,去办港澳通行证。”
“好。”林怀真淡淡瞟了他一眼,发现宋毓群的眼睛下面有着一片青黑色。
“要不然你先去休息吧。”林怀真眨眨眼。
第二天一早,林栓柱和杨槐花又找上门来。
两人正围着陆沐舟借给他们的车指指点点呢。
林怀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像是狗皮膏药的两个人。
林栓柱和杨槐花不是第一次来宋毓群家里找人了。
主要是上次他们听说林怀真从陆夫人手里挣了很多钱,够他们一家种几十年的庄稼。
他们来了一次两次,林怀真和宋毓群都不在家。
昨天晚上,林姣姣跑到他家里去,说是林怀真回来了。
开着小汽车,买的都是糖果都是进口软糖。
就连宋二叔和宋二婶都得了两套新衣服,宋二叔的外套是羊绒的,宋二婶的褂子是毛呢的。
说的就好像是林姣姣自己亲眼见了。
但林栓柱和杨槐花可没空深究,林姣姣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眼见了。
他们只知道,林怀真是个白眼狼。
出了一趟省城,有钱有东西了,胳膊肘也是往外拐。
根本不知道疼疼自己的亲爹娘。
“你们来干嘛了?来送还我那两万块钱彩礼?”林怀真冷冷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是不是要跟你爸妈算这么清楚?”杨槐花最近的胆气壮了许多,她尖声尖气的样子,看上去跋扈不讲理。
看不出来,以前她唯唯诺诺的,整天挨林栓柱打的样子了。
林怀真差点没被她逗笑。
“你都那么有钱了,不知道孝敬父母?不知道要帮衬兄弟?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林栓柱竖起一根手指头,他刚指了林怀真两下,就被宋毓群捏住手指,往后一掰。
林栓柱嗷得一叫起来。
“松手!松手!”他疼的额头上冒冷汗,宋毓群再不松开他,他的手指倒要被掰折了。
“我不好的时候,要做活,要被你们卖掉换钱,我好的时候,怎么说?还要学佛祖割肉喂鹰?我可不是他们佛门的那一套,我没找你们报仇,是看在我这肉身的份上,但逼急了可就不一定了。”
“谁逼你了!我们是给你讲做人的道理!”林栓柱梗着脖子说。
林怀真笑出声儿来:“做人的道理?你四处打听打听,你做的什么人?胆小,猥琐,贪婪,急功好利,偏心眼儿,唯利是图……你做了一个这样的人,你还好意思来跟我讲做人的道理。”
宋毓群站在林怀真的身前,挡着林怀真的面前的污糟。
林栓柱被林怀真说的得一张脸涨的通红。
“林怀真!你是不是反了天了。”林栓柱骂道。
“天在头上好好的呢。”林怀真声音淡淡的,偏偏林栓柱就是听得惊心动魄。
他有点怕林怀真。
说起来他怕所有有钱有权的人。
来之前,他还想着,再怎么说,林怀真以前也就是是个任由他搓扁团圆,不敢反抗的小姑娘……
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像是另一个人。
他忽然就怯懦退缩了。
接着闹的就是杨槐花了:“我不管,你是我生的,你就是要养我!你现在有钱,不给我就赖在这里了,你外面不是还有一辆小轿车吗?我可是听说,小轿车值不少钱呢!一点儿划痕,都的几千几百的。”
她说这话就是威胁了。
不给钱就不让林怀真过的安生似的。
“你的意思是要划那车?”宋毓群冷笑着问。
“我可没说。”杨槐花抱胸站着,似乎以为她的说法威胁到了林怀真,表情里还有几分得意。
“那车是省里高官家的,你大可以划一道儿试试,你画一道儿,要不然赔钱,要不然你就去蹲局子。”宋毓群跟林怀真相处的时间多了,就连说话的口吻,都有几分像林怀真了。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听的林栓柱和杨槐花心惊胆战。
他们不想进去蹲监狱。
但是钱权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份永远得不到的宝典,拿到手里,就能只手遮天。
想想上次有警察到林怀真家里来给她送锦旗。
林怀真在警局是有关系的……他们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为什么要来找林怀真的不痛快。
“你们还有事儿吗?”林怀真问道。
“你就是个白眼狼!不孝女!当初就不该生你,生你也不该把你养这么大!”他们喋喋不休的骂着,步子却是往外走的。
林栓柱走着走着,还摔了一跤,又急又气,但他嘴里骂着林怀真,林怀真充耳不闻。
“我去教他说话。”宋毓群听着很不开心。
林怀真拦下他。
“凡事都有因果,口出秽言,死后要下拔舌地狱的。”林怀真玩笑一般地说:“一次也讨不着好,却总能见缝插针的找上门来,毅力不俗啊。”
宋毓群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们说你我心疼。”
“那我给他们下个禁言咒。”林怀真说着,指尖掐着一道符咒,追着林栓柱和杨槐花而去。
那两人走在回林家村的路上,正互相埋怨。
你一句我一句,就差没骂起来,面红耳赤的两人,忽然一起住了声。
他们哑巴了。
两人齐齐说不出话,脸色吓的通红。
这下也不回家了,直接转头去了沙河镇医院,医院检查了,说没有病因。
饶是如此,医药费还是要付的。
两人不情不情愿的花了一笔钱,再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上次去林怀真哪里,赔了林怀真家的门锁钱,上上次去,赔了香和纸。
进了林怀真家里,准没好事儿。
两人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甚至开始埋怨林怀真。
可再怎么埋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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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真和宋毓群辞别了宋二叔宋二婶。
就准备回去了。
宋二婶非要把家里的土鸡蛋给林怀真带上,说城里卖的鸡蛋都是养殖场的鸡蛋,没有家里的土鸡蛋有营养。
宋二婶也不知道什么营养不营养的,就是听电视里,有农副产品的广告里,这么说了一句。
林怀真和宋毓群拗不过她,就把鸡蛋都装上带走了。
回到省城里,宋毓群刚把车停好。
宋毓群带着行李,林怀真抱着鸡蛋。
在小区里又碰上了史东强,史东强看着林怀真怀里的鸡蛋,眼睛都直了。
“林姑娘啊?你抱着着这是什么啊?”史东强问。
林怀真笑着说:“鸡蛋。”
史东强没道理没吃过鸡蛋,只是有一点,史东强心里几乎把林怀真神化了,林怀真抱着的鸡蛋,怎么会是普通的鸡蛋。
“你要吃吗?吃的话你拿。”林怀真获得道。
“谢谢林姑娘。”说着史东强拿了一个。
林怀真还觉得头这人真够奇怪的。
史东强摸着自己的鼻子:“林姑娘,我能再拿一个吗?我媳妇儿身体不太好,我想给她也拿一个。”
“一个鸡蛋哪儿够补身子的。”林怀真把鸡蛋放在地上,从宋毓群哪儿找出一个小口袋,给史东强分了一半儿。
“这可是我二婶自己家里养的鸡,下的蛋,土鸡蛋,营养价值比超市里卖的那种,养殖场里出来的要高。”
看着林怀真一本正经的复述着二婶儿说的话,宋毓群就觉的她又乖又可爱。
“谢谢林姑娘了。”史东强看着一兜子土鸡蛋,忽然觉得心里舒服又暖和。
林姑娘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就算了,偏偏她还平和,待人接物带着一种亲近。
史东强跟她相处的时候,从没觉得自己矮了,也没觉得林姑娘乖张孤僻。
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到林姑娘这样和蔼。
史东强看着这些鸡蛋,爱屋及乌的都更喜欢几分。
第二天,林怀真和宋毓群一起去办了通行证,买好了机票。
一路上,陆沐舟鬼鬼祟祟的。
他大概知道林怀真要做什么了,也办理了证件,买了同班次的机票。
等林怀真在飞机上“偶遇”他时候,他还跟林怀真装是巧合。
林怀真和宋毓群配合着他的演出。
“出门在外的,要不然我们就同路吧……互相还能有个照应。”陆沐舟提出的时候,还有些忐忑。
林怀真是怕他一个人,路上再出点意外。
宋毓群倒是没什么意见。
抵达香港的第一天,三人订好酒店,一起出门游玩儿。
本地文化受到东南亚的影响,林怀真随便逛了逛,就见到不少阴气森森的东西。
那些东西也有自己的生态,除非人为改变过,林怀真也不想自己干涉。
内地来这边旅游的人还不少,保不齐就碰见人上来介绍。
“你们几个仔儿,可以去那边的姑娘庙看看啊,求姻缘很准的。”
路过的阿婆热心的介绍道。
三人都不是来旅游的。
林怀真是来陪宋毓群的,宋毓群是来捡钱的。
只有陆沐舟傻乎乎的:“走啊走啊。”
“什么是姑娘庙啊,我听说过观音庙菩萨庙。”陆沐舟问东问西的。
“可能就是家祠。”林怀真上一世见过一些,潮汕那边多一些。
未婚嫁的女儿离世,按照习俗,是不能进入家里祖坟的。
但又舍不得孩子变成孤魂野鬼,在外面漂泊,就会在家里设置祠堂拜祭。
但许多时候,人死了就会被鬼差捉走,在地府里过的太穷了,就会托梦给家里人。
有些女孩是婚嫁前离世,家里把祠堂设成庙宇。
女孩没有后代子孙,给她续接香火,但庙宇是祭拜的场所,后人上香,就不怕死者在地下过的凄苦。
但地府那边办事儿效率还挺快的。
不是穷凶极恶的,要在十八层地狱里受伤几百年惩罚,能投胎的都早早送去投胎了。
也不用设个庙宇,几世代的供奉。
姑娘庙小小一间,外面挂着彩绸,左右两边还有侧殿,三清佛祖,一样不少的供奉着。
正殿里,设置着香案,香案后面是一块牌位,
常年烟熏火燎,依稀能看清楚上面写着赵姑娘之灵位。
林怀真上去一把捂住了宋毓群的眼睛。
“别看那东西。”林怀真说。
陆沐舟被林怀真的说法,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姑娘,别看什么?什么东西?”他一边害怕发抖,但出于本能的好奇,眼睛不受控制的盯着那块儿牌位看了一眼。
宋毓群已经从善如流的背过身去。
陆沐舟瘪着嘴,“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不少本地的游客过来上香,打断了陆沐舟:“不要在赵姑娘这里这种话,赵姑娘保佑姻缘很灵验的。”
那人说了这些还不尽兴:“别的庙里供奉佛祖菩萨,天下公分那些庙宇没呀十万,也有八万,谁知道他们在哪个庙里,我们求的东西听不听得见,我们赵姑娘不一样,她就这里一座庙,你说什么她都听着的。”
“她听着呢?”陆沐舟不相信路人的胡言乱语,他用求知的眼神看向林怀真。
林怀真拉着两个大男人往外走。
“那个什么赵姑娘真在?”陆沐舟的脸都吓裂开了,他都管不住自己的神情了。
林怀真点点头,又摇摇头。
三人站在庙外。
宋毓群说:“那上面写着那个赵姑娘的生猝年,1956-1970,那她离世的时候,不过是十五六岁,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里有闲心一直坐在庙里,给人排忧解难?”
陆沐舟的鸡皮疙瘩又开始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那他们说的那个姑娘庙灵验,肯定就是巧合了吧。”陆沐舟拍着自己的胸脯。
林怀真见他面露菜色:“你们去吃好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