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黎落面露担忧,季池北又后悔了,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和幼稚的心呢。
他嘿嘿笑道:“那个,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儿,真的,我从小调皮,磕破点皮都是家常便饭。”
“你那手别乱动了,回去好好擦药……”黎落皱眉道。
黎知寒从兜里掏出一瓶药丢给季池北:“止血的,自己涂。”
季池北本来就看他不顺眼,不想要,刚想丢回去,黎知寒淡淡道:“赶紧的,流那么多血,一车子血腥味,吓到我姐怎么办?”
季池北这才不情不愿地打开药瓶,但是他自己又不方便解开绷带,然后面无表情地伸手到黎知寒面前:“你帮我解开,帮我上药。”
虽然他也想让黎落帮自己上药,但是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黎落看了怕会被吓到,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黎知寒心领神会,接过药粗暴地给他涂上去。
“嘶……”疼的季池北倒吸一口气,“黎知寒你故意的吧?”
“啧,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忍不了?”黎知寒鄙夷地说道,边说边帮他把绷带重新包扎好。
“就是忍不住了怎么了?我师尊揍我我都没这么疼过好不好?”季池北怼回去,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伤,就算是出任务,也不过是小伤,而且每次都有二师兄给他疗伤。
“嗯?墨染经常揍你吗?”黎落好奇的问道。
季池北点头:“小时候嘛,谁还没挨点打。”然后他又想到上次被揍得满山跑,马上控诉:“黎落姐,你不知道我上次被师尊揍得老惨了,就你做好奶茶那次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我浑身上下都是青的!”
黎落想起来了,点头:“那他为什么揍你,我看他对池月他们就很好啊。”
季池北:“……”
“嗯?”黎落歪着头问道。
季池北:“……没,没什么,就是我说错话了……”说了师尊坏话,说他太老了有点配不上黎落姐你。
黎知寒坐在黎落身侧,就这么静静听他们聊天。
另一个马车上,季池停看着季池舟身体稳定下来,然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池月,这回我们回来的匆忙,这两日,你可有去见过她?”
季池月顿了手中的动作,随即点头:“嗯,到沐州第一晚我就去见她了。”
她过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有的吃有的住,也有人照顾。
尽管因为疯疯癫癫,被下人偶尔欺负。
但她毕竟还是薛家二姨太。
季池月那一晚,看到她在属于她的院子里,穿着花哨的衣裳,头发凌乱,荡着秋千,一手抱着个枕头,嘴里唱着童谣。
月光之下,晚风萧瑟,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轻轻唱着歌。
季池月从没听过那些童谣,因为她从没给他唱过。
那是唱给她给薛家老爷子生的孩子听的。
她仅有的母爱给了她别的孩子,他名义上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们。
季池月站在她面前,她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唱着童谣,哄着怀里的“枕头宝宝”。
她又不记得自己了。
季池月心中平淡如水,就这么看着她,听着她唱了好久的歌。
直到夜更深了,察觉到有丫鬟来拉她去屋里睡觉,季池月才飞出院子,回他自己的屋。
季池月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季池停感觉到季池月情绪低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揉揉他的头发。
季池月把头埋得更深,他想,他后悔去看她了。
看了有什么用呢?她又不记得自己了,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叫楚弃。
弃,连名字都是要把他抛弃的弃。
“池月?”季池停的声音仿佛把他从黑暗中拉回来。
是啊,我现在叫季池月,师尊给了我新的姓,新的名,新的家。
我是凤栖阁执剑长老的弟子,我有师尊,有师兄,有师弟,有关心我的人,他们都是我最亲的家人,我已经不需要祈求她了。
季池停道:“你累了,休息会吧。”
季池月看向季池舟,摇摇头:“可小舟……”
他话还没说完,季池停趁他没注意,迅速点了他的睡穴,季池月闭上了眼睛,头一歪,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