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你看看镜子就知道了。”
韫玲珑也没多想，扭头看向镜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却见她整张脸肿得好像猪头一样，尤其是两只眼睛，好像两只大核桃塞到了眼眶里。
不仅这样，因为肿，所以脸油光锃亮。
这不是猪刚鬣又是什么？
韫玲珑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拿起帕子盖在脸上，“你出去！”
她真的想哭——之前虽然听说过水肿体质，但没见过肿成这样的，这身体年纪轻轻，莫不是肾功能不好？糟，那么丑，都被狗太子看见了！真丢人。
苍迟修挑眉，笑着走了过去，掀起帕子的一角笑吟吟地看着女子肿肿的脸，“躲什么？现在很可爱。”
韫玲珑气急败坏地拍开他的手，“看见我笑话，你是不是很高兴？”
某人直接拽掉她脸上的帕子，捧着她的脸，轻笑道，“怎么能叫笑话呢？这张小脸粉嫩嫩的，多可爱？”
韫玲珑看着男人那张貌比潘安的脸，“我的脸可爱？我再给你检查下眼睛，我觉得你眼睛可能还有点毛病。要不然就检查脑子，你脑子绝对有大病。”
苍迟修缓缓低下头，“你再说我脑子有病，我可就亲了，毕竟脑子有病嘛。”
韫玲珑急忙拼命挣脱开，“别闹了！”
苍迟修放开她，吃吃地笑着，“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韫玲珑瞪了他一眼，之后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铜镜，瞬间有些崩溃——这张肿肿的脸、肿肿的眼，瞪人后更滑稽了。
真丢人！好想哭！
但还不敢，怕脸更肿！
韫玲珑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要去问问天尊院的情况吗？还不快去？”
“好，等我换好衣服的。”随后，某人就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穿衣服起来，一举一动，极是优雅。
韫玲珑找来纸笔，在上面快速写了起来。
穿好衣服的苍迟修过来，靠在她身上，俯身看着，“白术、山栀、赤茯苓、萝卜子、葶苈、椒目、苏子、沉香、木香，这是什么？”
韫玲珑不动声色地移开，“消肿的药。”
苍迟修皱眉，不悦道，“是药三分毒，不许吃药……”说着，一把抢过药单，撕碎，“而且我说了，你现在很可爱，我喜欢。”
第181章
这狗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韫玲珑急了，“你凭什么撕我的药方？”
苍迟修板下了脸，“不都说了，是药三分毒？不许乱吃药，如果实在想消肿，一会我安排人煲冬瓜汤，但不能吃药。”
“你凭什么管我？”韫玲珑火大。
苍迟修挑了挑眉，“凭我是迟大病啊，你不是说我有大病吗？既然有大病，我可就亲你了。”
韫玲珑跑开，“你欺人太甚！”
苍迟修轻笑，“你能拿我怎么着？杀了我？如果杀了我，你之前可就白救了，我签的文书也失效，之前那个月，你也白折腾了。”
“呃……”韫玲珑后悔了。
原本她人生最后悔之事，是看了这本奇葩的网络小说。
但现在她人生最后悔之事，是在大殿上救下这个狗太子！
她欲哭无泪——如果不救狗太子，她就不会和昏君有五日之约；
如果没有五日之约，就不用提前她和白昭奕的婚约；
如果没有提前婚约，霍家兄弟是否被昏君糟蹋就和她无关；
如果她不救霍家兄弟，也就不会和陇海林贤他们撕破脸；如果没撕破脸，她也不会被刺杀。
越想越委屈。
苍迟修本来还得意洋洋，但当看见女子又眼泪盈盈，顿时慌得手忙脚乱。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亲你了还不行？冬瓜汤和你那个消肿汤效果差不多。再说，药那么苦，喝汤多好？”
他用自己袖子给女子擦着眼泪，心疼得不行，“你昨天哭了一夜，今天消停地在房里休息，有什么事，我去办。”
韫玲珑更想哭了。
这狗男人……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最后，苍迟修哄好了心上人，便出去办事了——考虑到公主府眼线众多，诸多眼线容易走露风声，让刺客知晓两人藏身的院子，所以除了于公公外，没人知晓公主到底住在哪里。
很快，苍迟修回来，“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韫玲珑一边用铜锁在脸上冰敷，一边道，“好消息……”
“好消息是，天尊院昨天没来刺客。”
“那坏消息是什么？”
“我们的刺客到了陇府，杀了几人，其中有一个是陇海很宠爱的小妾。”
“哦。”把铜锁翻了个面，继续冰敷。
苍迟修饶有兴致，“怎么不哭啼啼呢？不觉得陇海的小妾是无辜的吗？”
韫玲珑一边面无表情的冰敷，一边道，“不觉得，既然进入陇府，享受陇海鱼肉百姓敛来的钱财，就不算无辜。既想花赃款、又不想惹一身骚，哪有这样的好事？”
苍迟修一怔，随后更是兴致勃勃，“怎么一夜之间改变主意了？”
韫玲珑敷着脸，“因为人在夜晚时，情绪低落，更容易放下铠甲；白天不得不面对现实，铠甲一披、所向披靡。”
苍迟修轻笑出声，“你年纪轻轻，怎么有这么多人生感悟？不过你说得对，夜晚时最难熬。”
声音一顿，没了笑声，“白日忙起来，不觉怎样，但晚上躺在床上，一幕幕悔恨之事、愧疚之事，便涌上心头。想到敌兵苦苦求饶，只觉得自己杀人如麻、罪恶滔天，我轻松手起刀落，一个家庭便没了儿子、没了丈夫、没了父亲。
但白天重新面对敌军，又觉得非杀他们不可，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的人，我们的兵士也是儿子、丈夫、父亲。权衡之下，便要铠甲一披、所向披靡。”
一块铜锁温了，韫玲珑放下，换了另一只铜锁。
苍迟修来到她面前，俯身，与她对视，“以后晚上，我们互相陪伴好吗？”
“蛤？？”
“因为晚上我们内心脆弱，所以更需要陪伴，不是吗？”
韫玲珑道，“啧，果然白天的智商高一些，把占人便宜耍流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苍迟修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还是晚上好，抱着哭啼啼的小姑娘太幸福。”
韫玲珑放下铜锁，目光冰冷，“陇海死了小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苍迟修收敛笑意，“他会报到昏君那吗？”
“当然。”
“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听我的？”
“不用，我自有打算。”韫玲珑挑眉，放下铜锁。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虾仁冬瓜汤。”
“不喝……”韫玲珑勾了勾唇，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我才想起来，怎么能消肿呢？一会我还要顶着这张猪头脸入宫哭惨呢。我倒要看看，是陇海哭得凶，还是我哭得凶。”
苍迟修看着像公鸡一样斗志昂扬的小姑娘，极有兴趣，“我想和你一起入宫，我要看你哭惨。”一定很精彩。
韫玲珑用肿得好像核桃一般的眼睛瞥了一眼，“你确定吗？昏君现在重新破戒了，看见你的脸，搞不好当场把你扣下伺寝，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带你去。”
苍迟修的脸瞬间僵硬，“不……不用了……”
韫玲珑挑眉——狗太子也有怕的东西？呵呵，她知道了。
随后，两人简单用了早膳，韫玲珑便穿好宫装，入宫面圣去了。
只不过这次入宫，她做了特殊的准备。
不仅未施粉黛，盯着一张如同猪刚鬣般的肿胀面颊；
同时不仅带了于公公，还带了公主府侍卫长李高远入宫。
……
永寿宫……
当韫玲珑到达时，却见到了陇海。
她发现陇海红着眼圈，目光阴毒地盯着她。
同样，昏君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善。
韫玲珑暗中暗笑，随后嚎啕大哭，“皇兄！臣妹好怕怕，皇兄快救救臣妹！”
实际上，当昏君看见公主的脸时，已经吃惊起来，“玲珑，你脸怎么了？”
韫玲珑一边大哭着一边回答道，“皇兄，臣妹遇刺，险些再见不到皇兄！”
所有人一愣。
一旁一直静静看好戏的夜凝，当看见女子肿胀的面颊时，也是微微皱眉。
韫游问道，“怎么，你也遇刺了？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遇刺？”说着，看向陇海。
陇海又气又恨，却当着皇上的面，不好直接辱骂公主，故作吃惊道，“公主遇刺了？”
韫玲珑哭着点头，“是啊，天尊院死了好多人，臣妹的床都被刺客砍碎了，不信皇兄问问李侍卫长？”
第182章
狐狸精能争不过那四瘦马？
陇海不解地看向李高远——他知晓李高远原本是大内侍卫，因为刚正不阿、对皇上忠心耿耿，还曾护驾有功，深受皇上器重，后来专门派到公主府当侍卫长，李高远说话，皇上笃信！
李高远抱拳，“禀告皇上，公主府确实遇到刺客，那些刺客行踪诡异、武功阴毒，微臣判断那些刺客是江湖中人，短时间只怕控制不了。”
陇海也吃了一惊——江湖中人？陇府的那些刺客，也好像是江湖的路数。
韫游问道，“你们俩，是得罪谁了吗？”
“呃……”陇海。
韫玲珑内心翻了白眼，吐槽昏君脑残，但同时又暗喜——昏君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陇海哪肯，他生怕皇上被公主误导，急忙道，“公主殿下，下官府上的刺客，你不知情？”一顶大帽子，便这么落了下来。
韫玲珑一脸吃惊，“难道陇大人调查出刺客的身份了？果然是陇大人！肱股之臣、精明能干，陇大人快说说刺客的身，让皇兄为我们做主，下令剿灭他们！”
陇海冷笑，“下官与公主没太多交际，应该不会得罪同一伙人吧？公主难道不认为，也许我们这两次刺杀，一虚一实？请问公主，公主府遇刺时，可有伤亡？”
“当然有啊！天尊院死了好多下人呢！有几名丫鬟还是本宫的心腹，就这么死了，嘤嘤嘤。”韫玲珑掏出帕子，伤心欲绝地哭着。
与在公主府的哭泣不同，宫中的哭泣带有表演性质，韫玲珑小心控制着帕子的方位和角度，绝不让帕子遮盖她猪刚鬣的面颊，尽可能将整个肿胀的脸都呈现给昏君。
昏君本来就不好女色，对女色有所排斥，如今看见公主的脸肿成这样，更是觉得不堪入目了。
夜凝的嘴角也是抽了抽——别哭了，脸更肿了！
昏君不断回避着视线，在外人看来，却好似心疼妹妹一般。
陇海冷冷道，“不就死几个下人吗？那也叫死人？下官的一名妾室遇害。”
韫玲珑停下「哭泣」，“陇大人什么意思？死下人不算死人，死妾室才算死人？你是不是欺负本宫没妾室？本宫确实比不了陇大人，传闻陇府一堵墙倒了砸死十个人，有九个是妾，陇大人多老当益壮啊？”
陇海急了，“公主此言差矣，但下人和妾室能比吗？”
“你家妾室那么多，死一个两个，就算死人了，公主府除了本宫都是下人，如果下人不算人，非得直接杀了本宫，才算是死人？”
“下官没那个意思。”
“你没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堂堂男子汉，敢说不敢承认，你家妾室们都知道吗？本宫劝陇大人可得守口如瓶，否则妾室们都丢不起这人，只恨不得被刺客杀的是自己。”
夜凝险些没笑场，但还是及时控制住了，眨了一双琥珀色的狐眼，对公主使眼色——佩服，佩服。公主脸肿了，嘴巴却依旧厉害。
韫玲珑暗暗瞪了夜凝一眼，警告对方别添乱。
之后对着昏君哀嚎道，“皇兄，您可要为臣妹做主啊！臣妹死了不要紧，以后谁陪皇兄啊！谁帮皇兄去浊气啊！”
昏君头脑简单，一下子就上套了，“李高远！”
“臣在！”李高远抱拳。
昏君怒瞪绿豆大的眼，“朕命令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查出刺客的来源，保护好公主！”
“臣遵旨！”
陇海急了，“等……等等皇上，不是这么回事，皇上您不觉得这事情诡异吗？”
韫玲珑问，“哪里诡异了？不就是因为本宫没死，陇大人不甘心吗？陇大人一直在暗示，这些刺客一虚一实，真正要刺杀的是一边，另一边是为了洗脱嫌疑故意杀了几个人。那么陇大人来证明一下，你们的刺客是真是假？本宫怀疑你们陇府根本没遭刺客！”
“怎么可能没有？下官……”
还没等陇海说完，韫玲珑伸手一指李高远，“本宫被刺杀，已经够害怕了，还被人倒打一耙。李侍卫长，你是负责公主府保卫的人，你来和陇大人辩论吧，本宫……本宫好委屈啊……嘤嘤嘤。”说着，又拿着帕子装模作样地哭起来。
就这样，两方遇刺一事竟成了无头官司。
昏君早就不耐烦了，他只喜欢吃喝玩乐，哪喜欢管这些糟心事儿？
而且一个是总给他带来乐子的心腹，另一个是帮他挡群臣诋毁的挡箭牌，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帮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