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恬抱着年年了解了每个实验室的功能后,来到休息室。休息室的隔壁是手术室,只有一墙之隔。休息室的对面是实验室,两扇门都打开时就能看见彼此。这些都不是年恬要求的,而是夏清雨刻意安排的。
年恬把年年交给火火照顾,她来到夏清风的病房,坐在他的床边,安静地看了他许久。
噩梦里,唯有看着他,她惶恐的心才能慢慢地平静下来,不再混沌,不再想死。现在她的心已是平静闲适,再像梦中那般静静地看着他时,她才发现他的眼睫毛和年年一样长。
他的眼睫毛是直的,半垂眼睛便是郁郁寡欢。年年的眼睫毛是翘起来的,旁人看到的是黑亮水润的眼睛,大哭时,泪珠会挂在眼睫毛上,让人心疼又想笑。
一样长,为什么一个是直的,一个是翘的呢?
也许是年年肥嘟嘟的脸蛋把眼睫毛给挤翘了。
年恬想着年年肥嘟嘟的脸蛋,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眼睫毛。
夏清风慢慢地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满眼笑意。
年恬戳一戳他的脸,“你吃胖一点吧,说不定能有年年一半的可爱。”
夏清风:“你来喂胖吗?”
年恬:“你想吗?”
“想。”
“好。”
夏清雨站在门口,拍拍脸。
这个气氛,确定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吗?他怎么听着他们的话有那么点说不出的暧昧呢?
年恬看到夏清雨,站起身,回休息室看年年。
火火的作息跟着年年走,但火火的睡眠时间比年年少,年年睡觉时,火火不一定睡觉,年年醒着时,火火必定是醒着的。
年年的这一顿觉是延续路上的那顿觉,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年恬悠闲地坐在一旁,看着火火照顾年年。
家里人照顾年年时,火火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都记住了。
年年哼哼唧唧时,火火把大奶瓶放进年年的手里。等年年抱着大奶瓶闭着眼睛喝奶时,火火再从行李箱中拿出杂米糊和大碗,用热水给年年泡一大碗的迷糊。接着又用电饼铛夹上西西妈妈送的吐司,在两片吐司中间打上鸡蛋。等电饼铛的红灯灭了,他用夹子把吐司放到洗脸盆里,倒上番茄酱。接着继续重复刚才的操作步骤。
洗脸盆里的吐司越来越多,鸡蛋不够就夹西西送的小零食,没有什么不可以夹的,直到夹馅吐司装满了整个洗脸盆。
西西妈妈送给年年的十四天吐司量,只剩下了一半。
夏清风由夏清雨扶着坐到年恬的旁边,和年恬一块眉眼弯弯地看着火火忙活。
夏清雨:“洗脸盆不脏吗?”
年恬反问:“你买的不是新的吗?”
“是新的呀,可也不能当饭盆用呀。”
“为什么不能当饭盆用呢?”
夏清雨被问住了。
把洗脸盆当成饭盆用好像也没什么,都是盆。
火火操作电饼铛时很小心,一次都没被电饼铛烫到。等年年喝完奶睁开了眼睛,火火拿着湿毛巾给年年擦擦脸擦擦手,再把杂米糊大碗和夹馅吐司洗脸盆端到年年的面前,认认真真地喂年年吃饭。
夏清雨:“年年不是会自己吃饭吗?”
年恬:“会自己吃饭就不能喂了吗?”
夏清雨扭头看她:“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惹了你?”
年恬挑眉:“你猜。”
夏清雨焦躁地抓头发。
夏清风笑着看年恬逗夏清雨。
夏清雨知道自己太紧张堂哥的手术了,年恬在用这个方法让他放松。
他失眠了好几天,一想起这个怎么看怎么荒谬的手术就心慌焦躁。年恬才读高一,以前没有任何的临床经验,这次的手术又是复杂的开颅手术,手法更是闻所未闻。
堂哥铁了心地让年恬动手,他怎么劝都没有用。昨天,堂哥说了一句话让他没办法再劝了。堂哥说他的头疼症从去年开始逐渐频繁,昏迷时间也越来越长,他活不到明年的秋天,如果他一睡不醒,他不想死在医生刀下,他想死在年恬手里。
这一次手术,他和堂哥都瞒着家里人。如果堂哥出了意外,他要替堂哥把年恬摘出来,自己担着。
夏清雨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在的心情,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压到年恬身上,“你可以的,是不是?”
年恬:“百分之六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