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尘看着那页名单,只觉字字如尖刀。
司天监,朱雀司。
监正大人坐在书案前,书案上坐着他白白胖胖的好大儿。
他满脸不平,酸溜溜地说:“哈,儿子筑基这么多年,爹爹毫不相帮。如今眼看娘亲要嫁人了,爹爹倒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
“闭嘴!”第一秋也是奇怪,这家伙明明不是自己生的,偏生语气神态都像极了自己。
那洋辣子摸着冲天辫,哪肯闭嘴?他说:“名字也不给取,哼,到底不是亲生的。”
“……”监正大人被他烦得不行,随口道:“黄洋。”
谁知,他立刻道:“哈,儿子谢谢爹爹如此敷衍的赐名。”
监正大人开始觉得,尖酸的人很讨厌了。
但好在,他的好大儿黄洋虽然讨厌,但至少胳膊肘不往外拐。
他说:“爹爹还是得去见娘亲一面。”
“嗯。”监正大人答应一声。
但他好大儿很快又睨了他一眼,说:“只是玉壶仙宗这门禁森严的,凭爹爹这点本事,如何进得去?唉。”
监正大人突然明白一句话——为什么棍棒之下才能出孝子。
当天下午,司天监的探子又传回消息——玉壶仙宗派人前往武子丑家,似乎有意同武家结亲。
古拳门掌门武子丑,膝下有二子。
但他容貌丑陋,虽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对后代也算是略作改良。但他的两个儿子,却也是相貌平平。
这在仙门之中,很受鄙视。
但好在武夫人教子有方,武门二子虽然容貌一般,却品行端正,修为在仙门青俊中也排得上号。
古拳门。
武子丑正在做饭,武夫人手执团扇,在一旁作陪。
有弟子进来,正厅没找着他,轻车熟路便来到了厨房。
弟子呈上一封书信,戴无双接过来,拆开一看,又高兴又困惑。
“何事?”武子丑问。
戴无双说:“是玉壶仙宗的书信,灵璧老祖邀我们一家子前往玉壶仙宗作客。”
“谢灵璧?”武子丑一边剁馅,一边皱眉,“前几天,听说他邀了张疏酒一家子。怎么今日又想到我们?”
戴无双说:“八成是为了阿壤的亲事。”
“黄壤?”武子丑眼白一翻,凶悍尽显,“那还不快让两个臭小子准备准备?!”
戴无双嗔道:“信中只邀了文韬!”
武文韬是他们长子,武子丑还有个次子,名叫武略。
此时,他道:“都带上,让黄壤挑挑。横竖年纪都差不多。”
“说得什么话!”戴无双拿团扇在他身上拍了拍,似嗔怪似撒娇,说道:“我听曼英说,阿壤容色姝丽、风华倾世。按理,筝儿妹妹的心柏更相配些。他家都被拒了,只怕咱们家文韬也不是个中用的……”
她正说话,突然,外面有人道:“门主、夫人!司天监监正投来拜帖,请求一见。”
“司天监?”武子丑、戴无双几乎同声道。
正厅。
监正大人果然正在等候。武子丑带着一身韭菜味儿走进来。
“监正?”他还没走近,就吓了一跳。第一秋形容憔悴,满目血丝,脸色潮红,看上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武子丑顿时问:“这是发生何事?”
第一秋声音沙哑,道:“灵璧老祖有意为黄壤许亲,武门主可听说了?”
可不听说了嘛!武门主道:“适才刚刚听说。不过这与监正何干?”
监正大人立刻道:“门主不知,在下少时偶得一青梅,与之育有一子。而后青梅病故,在下痛苦难当。后来偶见阿壤姑娘,见其容貌气质与吾之旧爱一模一样。一时心动,百年挂念。如今得知谢灵璧竟想将她许给旁人,这让本座如何不恸……”
他语声凄然,武子丑十分诧异,同时又无措:“可……监正若有此心,当去玉壶仙宗与谢家人说道。这事儿武某恐怕是帮不上忙啊……”
然而,监正哪管这个?
他说:“听说,谢灵璧有意替阿壤择武门主之子,在下悲从心来,一时恍神,便到了古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