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看了许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名单,面色微沉:“这事咱们不能碰,稍有不慎就得办砸,咱们得找个背锅的来。”
九爷一听便明白了,朝八爷使使眼色:“八哥你是说隔壁那位?”
八爷点点头。
十爷见状小声嘟囔着:“人人都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四哥能愿意接吗?”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阿哥,可不就像是追债的吗?我看这活派给他刚刚好。”九爷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显然就等着看四爷笑话呢。
八爷手指点点那名单,沉声道:“哪怕四哥不愿意,咱们同心协力,也能将他捧上那个位置。到时四哥追债,咱们再给那些王公大臣们打掩护,拖过还款的期限,这追比国库欠款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皇上想要快刀斩乱麻,但若是四爷办差不力,这欠款迟迟追不回来,那可就不是借银子的人有错,而是四爷没那个金刚钻,偏要揽那瓷器活儿。
四哥和十三借着江南赈灾,在老爷子面前出了风头,正好用此事将他们俩的功绩给抵过,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九爷细细想想,觉得八爷说的十分有道理,可这又有了新的难题:“那咱们怎么知道四哥追款的章程?这事儿他肯定不会对外说啊!”
八爷沉默不语,眉宇凝结。
十爷插嘴道:“那要不咱们往四哥府上安个眼线,让这眼线打听打听?”
九爷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你能往四哥府上安个什么样的眼线?无非就是个丫鬟太监罢了,哪里就能打听到这么重要的机密?这人选可不好找。”
书房里三人一时陷入沉思,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正当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只听得八福晋的声音传来:“主子爷,妾身来给您送夜宵。”
一听这位,十爷连忙起身去开门,八福晋提着食盒进来,朝九爷和十爷点点头。
八福晋将准备好的夜宵端出来,分别放在三人面前,抬眸看见这几个人都面色凝重不说话,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莫非遇到了什么难处,说来我听听?”
在场的两个兄弟都知道八嫂在府里说一不二,许多府外的事八哥也都会和她说。
九爷和十爷对视一眼,九爷便将方才商讨的事尽数说与八福晋听。
八福晋仔细听完,略思忖半晌,突然眼睛一亮:“我倒有个主意,你们可愿意试试?”
三人听八福晋这般说,立即都凑了过来。十爷最着急,直接催促道:“八嫂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八福晋道:“你们只想到往四爷身边安插下人,殊不知这最容易接触到他的,可不是那起子伺候人的奴才,你们开始便想错了。”
“那八嫂有何高见?”九爷问道。
“这些日子四嫂总是往宫里跑,说是去看望德妃娘娘,但我打听到,她可是去挑秀女的。”八福晋压低了声音,“四嫂铆足了劲,要挑两个漂亮的回去。我猜,肯定是要让新人去分尤侧福晋的宠,这可不是咱们的大好机会吗?”
提及四爷后院的事儿,几位做弟弟的可是一头雾水,不如八福晋知道得多。
九爷和十爷一时都不明白八福晋的意思,还是八爷最先反应过来:“你是说,咱们可以买通四嫂挑中的秀女,让她做咱们的眼线?这恐怕不好办吧。”
八福晋摆摆手:“你且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四嫂看中的都是小门小户,极好拿捏,待我将此事办成了,再给你们回信。”
几位爷看她如此胸有成竹,只好让八福晋去试试,如果成了,这人就成了他们的暗棋,就算不成,给四哥添添乱也是好的。
*
四爷赈灾回来还是不能歇息,尤绾发现四爷近些日子都要在前院待到半夜,据说府里养着的幕僚先生都得陪着到半夜,不能歇息。
尤绾知道四爷肯定是在和人商讨追比户部欠款一事,她对四爷的幕僚还有几分好奇,传闻中的邬思道其实并不是四爷的幕僚,而是田文镜的师爷,不过她猜测前院一定有戴铎先生,只是她不方便去看。
四爷熬了几个大夜,终于和手下人商讨出个章程,这晚兴致冲冲地进了芙蓉院,掀了尤绾的帐子。
尤绾正昏昏欲睡呢,四爷一进来,倒是将她吵醒了,尤绾揉揉眼坐起身来。
她眼眸湿润,松软的乌发半垂,披在纤瘦单薄的肩上,领口微开,露出一抹白皙的玉色。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尤绾唇瓣微张,小声嗔怪道。
四爷见自己将犯困的尤绾叫了起来,知道这个时候尤绾肯定是迷糊的,嘴里连忙道:“是我不好,不该这时候来吵你。你先别睡,看看这个。”
他一手撑住尤绾,一手将写好的追款章程送到尤绾眼前。
尤绾努力睁大眼睛,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和她想的倒是大差不差。
“你觉得这样如何?将欠款的人分为三类,区分对待逐一击破,抓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将吞下去的银子都吐出来。”四爷说道,语气略有些激动。
尤绾微微凝眉,摇头道:“这法子虽好,但我觉得却有几处硬伤,不能这么办。”
四爷闻言立即问道:“哪里不好,你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