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蓉窝在床边,抱臂把头埋在膝间,沉重的脚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都是真的。
尽管头昏昏沉沉,就连眼皮子都隐隐生疼,可她却不一丝困意也没有,所仅有的,就是那从未有过的屈辱,在心里蔓延,越演越烈。
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犯人才会被这么对待。
因着心里的愤恨,她的娇躯不经意抖了抖,手心越捏越紧。
独孤琰支着身子,静静的看着她,因着一夜未眠,他眼底的乌青很重,就连红艳的唇,也跟着失了颜色。
忽而他眉头一动,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她乌黑的鬓发。
苏蓉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嗅到了他冷冽的气息,心猛的一跳,那掌心还未落下,她整个人就如惊弓之鸟,忙不迭避了过去,就如对待洪水猛兽一样。
她看不清暴君的表情,只是赌气的把头埋下去,尽管心里怕极了,却还是生起了一股倔劲。
甚至她心里在想,大不了把暴君惹烦了,杀了她更好,这样的话,也不用被他折辱的活下去,也不知哪日是个头?
半空中的指尖僵住,本是面无表情的脸,慢慢有了薄怒之色。
不经意的,又想到了蓉蓉对那乡野小子,可不知有多亲热。
心里的妒意再次复起,就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时,门外又传来万公公的声音:“…陛下,陛下…您可有听到奴说话?”
原来万公公在门外站了许久,一时没听到屋里的动静,竟有些着急了,可更多的还是心里的担忧。
他担忧皇帝龙体欠安,之前受了那样重的伤,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前阵子又硬要出宫,在外奔波那样久,就是为了去寻贤妃回来。
这人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哪知又撞见那样的事。
万公公最知晓他的性子,他那样的容忍,宠着贤妃,可见是用情之深到了极点。
可越是如此,才越让他担忧。
他怕皇帝一直想不开,把自己困在里面,忧思过重,那样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这么一想,万公公竟顾不得许多,正要抬手推开门时,却陡然听到一声大喝:“…滚进来!”
那声音极大,就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万公公忙凝神,应了声是,便躬身进了殿内。
“陛…陛下…”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万公公,让他一时哑在当场,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随即看到的,是皇帝青筋暴起的脸。
为避免对贤妃不敬,万公公不敢再看,忙把头又垂了下去。
沉默半晌,殿内的气氛冷得让人心慌。
就在万公公心里不安之时,独孤琰终于开口发话:“…看好她。”
丢下这句话,独孤琰不再看苏蓉蓉一眼,这才起身,往殿外走去。
万公公不敢再多说废话,这才跟着他身后,亦步亦趋的退了出去。
随着二人的离开,大殿内安静得不像话,苏蓉蓉静静的呆坐了会儿,再抬起头时,目色早已没有往昔的神采,就如一个空壳的身体,神魂被抽走了一样。
秋芸进来时,就看到她这副痴呆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于是忙上来唤了她一声:“娘娘…”
苏蓉蓉就像没听到一样,甚至对周遭的一切,都浑然不在意。
秋芸虽服侍苏蓉蓉的时日不算久,可眼看着她那样活跃的性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还是于心不忍。
苏蓉蓉心地好,人也热心,不像之前她伺候的那些主子。
所以当听闻她行刺皇帝的事,秋芸说什么也不信,后来得知这事竟是真的后,心里也为她担忧了好一阵子。
那个时候她心里默念着,只愿皇帝永远都找不到人才好。
“娘娘…”秋芸心里一哽咽,又再次开口:“…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您了,没想到陛下还真把您找回来,奴婢不知娘娘当日为何那样做,可如今娘娘既然回来了,可否听奴婢一句劝?”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压低声续道:“…陛下那样的性子,奴婢望娘娘能想开点,为了您的身子着想,何不顺着陛下一点,也好过受这样的皮肉苦楚?”
这些全是秋芸的肺腑之言,从前她可不会说这些话,可眼看着陛下那样待苏蓉蓉,把人锁在龙床上,她就忍不住难过,所以才多嘴劝说。
话说独孤琰憋着一肚子火,早朝上也没个好脸色。
那些底下的朝臣也不知发生何事,一个个看皇帝黑着脸,吓得浑身发抖,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他们中有部分人得知贤妃找了回来,而之前皇帝为了贤妃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