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砚猝不及防的被母亲抱在怀里，她又熟练又有点陌生的反抱住母亲：“妈妈，对不起。”
柳婳又哭又笑：“你这小孩，跟妈妈还说什么对不起？”
随砚看着妈妈，也浅浅的抿了抿唇：“妈妈，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柳婳抹了抹眼泪，牵着随砚一起坐到沙发上去。她轻轻的捏了捏随砚的手：“阿砚，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了？”
随砚下意识的握紧妈妈的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她其实不想说，因为妈妈不是她一个人的，妈妈也是……他们的妈妈。
她也更不希望妈妈伤心。
随砚越是不说，柳婳心里就越是忐忑。
最后还是徐墨忍不住开口了：“姐姐，是不是跟哥哥他们有关？他们到现在都没来看你。”
随砚下意识的反驳：“不是……”
柳婳听着，眼神就冷了下来：“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的宝贝女儿那么憨，反应又那么慢，平常的小打小闹压根就不会让小姑娘难受。
而这次，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第166章
想去见陆运灵
只是，不管柳婳怎么问，随砚就是不愿意跟他们说。
问到最后，她又心疼又无奈：“算了，妈妈不问了。”
随砚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的抱着柳婳。
感受到女儿今天格外的黏人，柳婳心里这时候却没有欢喜的情绪，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过了很久，随砚在闷闷的说：“妈妈，我想去见一下陆运灵。”
柳婳眸光深沉：“好，妈妈带我们崽崽去。”
徐墨抿着唇看着姐姐跟平常截然相反的模样，眼神也不自觉的阴翳下来。
他低着头给随遇发信息。
墨墨：你们对我姐干什么了；
徐墨这个昵称还是随砚给他取的，原本他还觉得太幼稚不想要的，但还是耐不住姐姐的撒泼打滚，只能接受了。
而正在往这边赶过来的随遇收到信息还愣了一下，他的眼眸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信息。
随遇：是我们对不起她；
墨墨：果然跟你们有关系；
墨墨：你们最好别出现在我姐面前，她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随遇：好；
随遇发送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他看向前面正在开车的随知：“小知，我们先不要去那边……先停在别的地方。”
随知猛的踩下刹车：“怎么了？是不是阿砚给你发信息了？”
叶安宁一怔，也定定的看向随遇。
随遇苦笑了一下：“不是，是小墨。”
旁边祁临寒的车子也靠着他们停了下来：“怎么了？”
随遇深吸了一口气：“小墨说让我们现在不要出现在阿砚面前。”
祁临寒没什么反应：“我没准备现在就跑到她面前去，我只是想看看她，哪怕是偷偷的也好。”
乔泽按了按眉心：“我们还是过去吧，那栋别墅旁边有其他地方可以住。”
随知继续发动车子：“总不能这样就给我们判死刑的，对吧。”
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们六个人再次出发，随遇轻轻的抚了抚叶安宁最近有点枯燥的头发：“你吃点东西吧。”
叶安宁抿着唇摇了摇头：“你不也什么都没吃，我现在没胃口。”
他们几个都心神不宁的，这几天肉眼可见的瘦了好几圈。随遇和乔泽都心疼女孩子，但是偏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大概这就是自作自受吧。
而随砚那边，四个人都准备着要出发去监狱那边了。
随砚坐在后排，跟妈妈和弟弟坐在一起。
她靠在柳婳的怀里，很小声的说：“妈妈……”
柳婳轻轻的捋了捋女儿的长发：“阿砚怎么了？”
随砚低声说：“妈妈，我让人给陆运灵下了37号的药。”
37号的药，就是他们搬家去首都之前，随砚让随遇交给狱警的那个药。
柳婳皱了皱眉，随砚莫名的有点紧张。但是下一秒，她却听见妈妈说：“阿砚，你还是太年轻了，37号那个药用在陆运灵身上简直是浪费。我觉得你们实验室最新的那个失败品倒是可以在陆运灵身上试一下，保证比37号要厉害。”
她有意要活跃气氛，想让宝贝女儿心情好一点。
但是随砚听见这话，眼眶却红了起来。
她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柳婳：“妈妈，我一点都不好。”
徐墨在旁边听着都要气炸了：“你是不是傻子啊？人家都那么对你了，你给她下点药怎么了？还不好！不好个屁啊！”
柳婳下意识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就拍了他一巴掌：“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徐墨恨铁不成钢：“我就是要说她！”
随砚揉了揉眼睛：“妈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觉得我不好啊？”
柳婳瞪了徐墨一眼，这才温声开口：“阿砚，妈妈希望我的崽崽是一个善良的小朋友。但是我更希望，她能够先保护好自己。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最想要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我怀里撒娇，让我帮她揍那些欺负她的人。”
“毕竟，谁都没有我们家崽崽重要。所以，妈妈怎么可能会觉得我的崽崽不好呢？”
徐墨气到要晕厥，他很想吼他姐姐：明明他也从来都不觉得姐姐不好啊！
被迫坐在副驾驶的提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它的狼眸中却满是笑意。
它就知道是这样的……
但是这时候随砚已经忍不住想要稀里哗啦的哭了，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妈、妈妈，你说过了的，那你就不能骗人，以后要一直保护人家。”
柳婳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傻小孩，妈妈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们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呜呜呜啊啊啊……”所有的事情积压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情绪让她几乎崩溃，她终于忍不住抱着柳婳就大哭起来。
徐易在后视镜中对上妻子的眼神，他默契的把车开到偏僻一点的地方，等着随砚哭个够。
随砚哭得撕心裂肺，柳婳心疼之余，也是松了口气。
能发泄出来就好，不然什么事情都压在心底，总有一天会扛不住的。
徐墨本来还想怼姐姐几句的，毕竟她实在是太傻了点。但是这会姐姐一哭，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随砚，但是柳婳嫌他碍事，把他推开了。
不知道随砚哭了多久，她抽抽噎噎的停下来时，只看见外面的天都已经快要暗下来了。
柳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她一边给随砚擦眼泪一边问：“那阿砚今天还要不要去看陆运灵？我们家阿砚今天看起来没什么气场呢。”
随砚下意识跟妈妈顶嘴：“就要去！”
明明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这会却依旧是奶凶奶凶的。
柳婳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第167章
这辈子
随砚又忍不住开始傲娇了，她抱着柳婳的胳膊哼哼唧唧，带着点鼻音说：“妈妈最好了。”
徐墨被姐姐冷落了，他很刻意的哼了一声：“不哭了？”
柳婳气的又给了儿子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墨：“……”嘤嘤嘤！
随砚弯了弯嘴角：“徐叔叔，我们现在去看陆运灵还来得及吗？”
徐易发动车子：“来得及的，阿砚可以先眯一会。”
随砚乖巧的靠在柳婳身上，偶尔往车窗外看看，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柳婳摸着女儿的头发，目光越发的温柔。
她其实还是很担心女儿，毕竟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再等等吧，再给她的崽崽一点时间。
到监狱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随砚和柳婳跟着狱警走向探监的那个房间，只不过柳婳只在门外等着女儿出来。
陆运灵这些年过得都不好，一个正直青年的女孩，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
她的目光呆滞，机械的拿着抹布擦地板。
一旁的另一个女囚踢了踢她：“动作快点！马上就要检查了！”
陆运灵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她立马加快手下的动作：“是……”
只是动作一快，她的呼吸就开始越来越急促。
她用力的咬了咬嘴唇，那双眼睛里满是绝望以及一丝丝似有若无的怨怼。
“陆运灵出来！”狱警拿着警棍敲了敲铁门，没什么好气的喊。
一旁的女囚一把从陆运灵手里抢过擦地的抹布，装模作样的擦了起来。她讨好的朝着狱警笑了笑：“赵哥，有人来探她的监了啊？”
那名狱警仿佛没看见刚刚擦地的是陆运灵，他瞥了那个女人一眼：“管那么多干嘛？”
陆运灵也不敢反抗，她低着头，慢吞吞的走到狱警身边，跟着狱警走了出去。
依旧是那个房间，对面也依旧是那个人。
那些陆运灵从未忘记过的事情再一次浮上她的脑海，她咬牙切齿的低喊：“随砚……”
原本背对着这边的随砚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她转过身体看过来，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满是陆运灵所熟悉的淡漠。
这样的目光总是让陆运灵觉得，在随砚眼里她就是一个垃圾。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最终还是陆运灵先受不了。她冲上前几步，拿起那个电话就喊：“随砚！你不得好死！”
随砚完全不在意她的话：“我确实已经不得好死过一次了。”
陆运灵咬着牙说：“那是你活该。”
随砚淡淡的笑了笑：“是啊，我活该。只不过还好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说是吧？”
陆运灵咬着牙，眼里的红血丝越发明显：“你都想起来了？”
随砚垂下眼眸：“有点晚，不过也没关系。我来就是想问你，你……想怎么死？”
她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仿佛这世界就没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陆运灵就是在这个时候崩溃的：“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多东西？你凭什么哪里都比我好？”
随砚看着陆运灵，却突然有了一瞬间的迷茫。
她原本以为陆运灵死了，她就能高兴一点。但是为什么明明现在陆运灵已经生不如死了，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随砚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她对面的陆运灵在不断的嘶吼，不断的制造噪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砚那边的门被敲了两下，柳婳进来看了一眼：“阿砚，好了吗？你饿不饿？妈妈点了一个外卖，等一下阿砚一回家就能吃到。”
随砚笑了笑，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妈妈，我说好了，我们回家吧。”
她刚走没两步，陆运灵充满怨恨的声音就隐隐的从电话了传出来：“随砚，我诅咒你这辈子还是不得好死。”
随砚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头也不回的说：“谢谢，不过这句话会先在你身上应验的。”
她走到柳婳面前，笑着挽着她的胳膊：“妈妈，我们回家吧。”
随砚有点忐忑，她不确定柳婳刚刚有没有听见陆运灵说的那句话。
不过柳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她像往常一样摸了摸随砚的脑袋：“好，我们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随砚看起来累极了，她眯着眼睛就慢慢的睡着了。
徐墨拿出小毯子盖在姐姐身上，柳婳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却不断的在思考她刚刚听到的那句话。
“随砚，我诅咒你这辈子还是不得好死。”
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女儿刚刚小心翼翼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婳有点疲惫的闭上眼睛，只不过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一副画面。
她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宝贝女儿茫然的站在马路中间，而就在那不远处，一辆大卡车直直的朝着随砚撞过来。
就在卡车即将撞上随砚的那一瞬间，柳婳惊恐的睁开了眼睛。
她剧烈的呼吸着，额头上不断的冒着冷汗。
徐易注意到柳婳的异样，他压低声音问道：“小婳，怎么了？”
柳婳强装镇定：“没事，刚刚眯一会做了个噩梦。”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柳婳比谁都清楚，刚刚那副画面绝对不是她的梦或者错觉。
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只不过……那应该是阿砚十四岁那年的事情吧？当时那辆车明明没有撞上阿砚……
那为什么……
柳婳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这辈子还是……”
她记得，陆运灵就是这么说的。
这辈子？
还是？
柳婳修长的手指慢慢缩紧，她隐约的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
提子依旧缩在副驾驶，它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往后看了一眼柳婳。
果然啊……
柳婳只是慌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迅速的冷静下来，她像刚刚那样，再次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