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隙没少做过临时起意的事, 通常想到什么就做了,有什么想法就提了。
她也不觉得这是冲动。
按照她的价值观,有那规划来规划去的功夫, 还不如直接上手试完了就知道了。
可是这次却被名为三天的拘留期困住。
呆坐在沙发上,虞隙忍不住去记忆的夹缝里搜寻其他散落的细节,连家政阿姨什么时候完工离开了也不在意。
她忽然想起之前,她开玩笑地故作姿态, 说,景陆沉要是高中就遇见她,那还不得无心学习考不上大学啊。
那时的自己,看不见他听完后,僵住又淡下去的笑。
类似那样的时刻, 景陆沉都在想些什么呢?
那些他将自己掩埋在沉默中的时刻;
那些她没说过,他却了然于胸的时刻;
那些他认真凝视, 她却一无所知的时刻......
区区三天的拘留期,不该困住有心想要作乱的歹徒。
虞隙告诉自己,至少该去见他, 至少该问问清楚。
连停车收费标准都摸到手了, 难道还能不去吗?
于是景陆沉满身风尘,深夜终于结束高强度差旅回到家, 就这么被虞隙蹲了个正着。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楞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实在是虞隙深得精髓, 参考了上次虞陟蹲她家门口的动作要领,整个人蜷起来, 只露出细瘦的手臂。
她还特意穿了件长度只到大腿的掐腰短裙, 想着都这么晚了, 装个冷不过分吧。
她甚至想好了, 等景陆沉伸手来拉她,她就是一个“蹲久了脚麻了”顺势先溜进人怀里再说。
至于其他更多情报,等进去了再慢慢打探。
谁知景陆沉出现,却就只是站在电梯口,也不动,也不出声,搞得虞隙整套破冰计划都要打乱节奏了。
好在电梯适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响,提醒两人已经冷冻时间过长了。
景陆沉这才狼狈回神,艰难迈出两步,停在离地上那团人影两步远的位置。
“你怎么在这里。”
他死死盯住地面那团影子,只觉得喉头一会像火烧,一会又像霜打,冷热交替,叫他进退两难。
虞隙听见这话有点耳熟呢,转眼一想,噢,这不是她以前常说的台词么。
得,风水轮流转,连台词也被人抢了。
她提住一口气,娇娇柔柔地伸出一只手:“我脚蹲麻了,起不来。”
顺着自己递出的话和伸出的手抬眼看去,虞隙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居然穿戴整齐,从看不出颜色的西装外套到衬衣领带结,一丝不苟。
面前的这个人,全身都绷着克制的外壳,唯有眼底弥漫热烈的火星。
楼道里的灯在冗长的无声中熄灭。
景陆沉好看的眉眼此刻隐匿在暗处。
可他看虞隙,怎么丝毫不受黑暗影响。
灯灭了,她却没有随着一起暗淡,反而自己成了光。
景陆沉在惶惑中,下意识伸手去接,像是明知海妖在歌唱,却仍俯首,倾耳去听,在她露出獠牙利爪之前。
掌心相对的时刻,歌声中断,他突然惊醒,这不是幻像,不是妖歌,是真的虞隙,她真的来了。
虞隙却不给他松手后撤的机会,按照原计划一头扎进景陆沉怀里,剩下没有与他交握的那只手则顺势环上他劲瘦的腰侧。
“你也回来太晚了吧,我都等你好久了。”
这话说得百转千回,倒也不是虞隙故意娇滴滴说话,做戏做全套。她是真的腿软了,而且猛一下站起来,大脑供血不足,眼前全是老式电视机收讯不佳时滋滋拉拉作响的雪花。
不受控的,就多使了些力气。
不光整个人压在景陆沉胸膛上,搭在腰侧的手也不自觉用力,本能地把他当做了自己的重心支柱。
只是承重墙如果真的会说话,那也绝对不会像景陆沉那样,死板又硬邦邦地哑着嗓子挤出一句,“你还没回答我。”
“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