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知道。
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玖弎对着电话暗下决心。
在让这一切变得更复杂之前。
她必须和孙美凤把条件谈拢,尽她所能帮助那个孩子治病的同时,让她每当摸着自己良心的时候,都可以说一句。
我玖弎,问心无愧。
大概没想到女儿会主动打电话来。
孙美凤在那边犹豫地接起:“喂,久久?”
玖弎也不拐弯抹角,上来便问:“要多少钱?”
孙美凤愣了一下,颤声问:“你现在在哪?”
玖弎:“儿童医院住院部,楼下。”
孙美凤:“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玖弎缓步走进住院部大厅,没多久,就看见孙美凤从电梯间里匆忙小跑出来,站在大厅正中那尊林巧稚的雕像前,四下张望了一圈,然后远远朝她挥了挥手,叫她:“久久!”
玖弎没动,等她一步步走近。
然后,两人在大厅的长椅上并排坐下。
晚间的住院部,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熙攘喧嚣,偶有几个病人家属经过,步伐带着寂静的回响。
玖弎没有立时开口,气氛一时凝重。
孙美凤不太能判断女儿的来意,有些局促地说:“你弟弟在11层。”
玖弎面无表情:“什么病?”
孙美凤瞪着无神的双眼,看着林巧稚的雕像,无望地说道:“尿毒症。”
玖弎对这个病全无概念,听孙美凤说:“目前没有其他更好的治疗办法,只能靠透析排出体内的毒素才能继续活下去。医生说,最好是能换肾,但那要找到配对合适的才行,没那么容易。而且,很贵。”
玖弎冷冷开口,第二次问:“你要多少钱?”
孙美凤哑然。
她不知道女儿这些年的经济状况,不过看她这身穿着,还有背的包,也就是个普通上班族的样子,大概也没什么钱。
对于第一口价要开到多少,孙美凤拿不准,于是叹了口气说:“病房里的病友家属都说,孩子得了这个病,自己就是一台移动提款机,无时无刻不在花钱。他每次透析的费用是500,一周就要3000,一个月光透析费就要一万五。”
“为了给他治病,我已经花掉了40万,房子拿去卖掉还债,还不知,何时是个头......”
孙美凤说着又开始抹眼泪了。
玖弎静静地看着她,觉得她此刻才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
所该有的样子。
她默默测算了一下自己每月的收支,不带一丝犹豫地说:“我每月给你打一万五。多了没有。”
这笔钱,必须是在她保证目前工作稳定,且每周都给Davie上课的前提下才能负担得起。
是她所能给予的上限。
孙美凤没想到自己女儿竟会这么痛快,上来就把她弟弟每个月的透析费给包了。一时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止住了抽泣,连连点头:“够了,够了,每月一万五,够了!”
见孙美凤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玖弎终于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她的条件:“钱我会按月打给你,也请你,这辈子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是的。
她不是圣母白莲花。
她是在尽自己所能,用金钱做交易,与孙美凤的关系做最后的、彻底的切割。
看着自己女儿不带一丝温度的把话说完,孙美凤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然而她旋即便欣然接受了女儿的条件,连向女儿争取见面的机会都放弃了,点头说:“好,妈妈答应你。”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
要不是因为那个孩子的病,原本她们母女这辈子,大约是不会再见面的。
又何必,在最终摊牌的时候逢场作戏,虚情假意。
条件谈拢。
玖弎当场向孙美凤转了第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