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见沈晚的笑容,夏佩瞬间觉得自己以前都多想了。
沈晚翻完相册,靠在沙发上,轻声说:“原来你也舍不得他。”
“怎么可能舍得呢?”
夏佩叹了声:“跟我们生活了这些年,哪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晚将腿也搁到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轻松又自在。
“能不能讲点你们以前的事?”她说。
夏佩虽不知她具体想听什么,但仍旧如实讲述了过去的事:“你走丢后,我们接连找了你两年,仍旧一无所获。最初老爷子跟我们一样伤心,可他不仅是你的爷爷,更是一家之主。两年过去,他开始给我们施加压力。
‘你们可以无后,陆家不能绝人!’
老爷子是这么说的,可我当时很任性,不想再要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想要?”沈晚问。
夏佩摸了摸沈晚的脑袋,说:“怕你哪天回来,会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怕你认为我们只爱他不爱你;更怕你们之间万一有了矛盾,我不能妥善地处理,同时伤了你们两个。”
沈晚笑了笑:“挺傻的。”
“我当时也还年轻,就比你现在大上一点。”
夏佩摇摇头,眼底划过一丝伤感:“后来阿珹来了。他们将阿珹领进门,让阿珹在所有人面前喊我母亲,从头到尾,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别的孩子喊我母亲,可我的孩子又在哪里呢?
有很长时间我都走不出这种情绪,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阿珹身上。我不准他喊我,也不许他靠近我,我把他当做透明人一般,大部分时间都当他不存在……现在想想,我那段时间怎能狠得下心。”
沈晚沉默了许久,问:“后来呢?”
“后来……”
夏佩叹了声:“阿珹是个极有毅力的孩子,哪怕不被认可,他也会将所有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这样的孩子,谁又能真正讨厌得起来?
后来,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即便如此,阿珹也再没有开口喊过我一声母亲。起初是我不让他喊,到了最后,可能是他觉得我不配吧……”
沈晚静静听着,直到听完所有的故事,才弯起眼睛,回答了夏佩的这个问题。
“会有机会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许。”
夏佩没理解她的意思,疑惑地拧起眉。
沈晚伸了个懒腰,笑了笑:“妈妈,帮我找个家教吧。”
听见沈晚这声喊,夏佩怔了许久,眼泪又一次止不住了。
“好、好。”她连声应道。
沈晚垂眸又看了眼相册,眼中的光芒渐渐柔和。
到了楼上,她重新摊开手掌,现出了陆珹临走前留给她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礼品店里那枚月牙儿状的小发卡。
另一样,是一张学生证。
一张,初次见面时陆珹想要还给她,却被她无情摒弃的学生证。
沈晚不清楚陆珹为何会一直留着它,可既然他留着,就一定有留着的道理。
而她,只要相信他就够了。
一切都会渐渐明了,一切都会渐渐变好,不是吗?
这也是陆珹说的。
沈晚将发卡和学生证放进抽屉里,翻开书认真地看起来。
这之后,她完全朝着陆珹的方向努力,学着他的积极和乐观、学着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学着他温柔地面对生活……
途中有挫折、有煎熬、有遗憾,但每每想起陆珹,她便能一次次地挺过来。
渐渐的,大家对她的评价变了。
过去那个孤僻怪异的小妖女不复存在,留在大家眼中的,只剩下一个淡然随和的沈晚。
她似乎慢慢活成了陆珹的样子。
沈晚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对不对,可唯有如此,她才能止住自己心底对陆珹无尽的想念。
他是她生命里的一束灼热阳光。
阳光在时,习以为常;阳光不再,思念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