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人晕了!”
“快,送医务室!”
王彪挤开围在外圈的大部队,大步冲过来,作势要背起沈年,人还没蹲下,林慕白抱着人已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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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夏日,窗外很轻的一声蝉鸣。
少年松垮着身子,坐着个小板凳,曲着两条大长腿,垂着脑袋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孩。
一瓶500ml的葡萄糖已经下去了一大半,床上的人还没醒的迹象。
“怎么还不醒?”林慕白嘀咕,“你这葡萄糖掺水过量了吧?”
“怎么,等不及了?等不及就躺下,给你也来一瓶。”
值班医生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名叫袁超,跟林慕白熟。
小时候做过几年的邻居,长大了有事没事的就想着给他扎两针。
“什么毛病?”林慕白无语,“叔你都这个岁数了,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没跟你开玩笑。”袁超作势就要动手,“就你这个折腾程度,现在看不出来,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浑身都是伤,看你后不后悔!”
“后悔的事多了,再过两年都记不清了,诶——叔你先别动手!”
“你跑什么?”袁超气的鼓鼓的,“不是发烧了吗,听说三十九度,过来量个体温,我给你打针退烧药。”
林慕白有点牙疼:“这消息怎么都传到你这来了?”
“十一中一大奇景,林慕白感冒还写了请假条跟老师报告,我怎么就不能知道?”
林慕白拖着椅子,拖到袁超跟前,仰着头,挺认真的问:“说实话,这事真的有那么奇怪?”
奇怪到李兴华几乎要确定林慕白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打电话的时候一抽一抽的,就差当场送他一个花圈了。
袁超“呵”了一声:“你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断了一根胳膊都不哼一声的,还说什么,又不死人,有什么好说的——把你那不是人的事迹一桩一件摆出来,李兴华怀疑那张请假条是张遗书都有可能!”
林慕白“哼”了一声,小题大做!
“诶,我还想问你呢——”袁超转过头看着他,“你还打算陪着红毛这么闹下去?当年那事,别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有,这么些年,也该还的差不多了,再说了,你妈妈那是特殊情况,又不是故意为之,就连警察都判你们无罪,你老给自己身上揽这么多罪干什么,不累吗?”
林慕白踢着板凳的一角,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说实话,挺累的。
为了支撑学费暑假跟没命似的同时打好几份工很累。
为了跟其他同学保持一样的学习时间,他每天只睡三两个小时很累。
每天回家……在面对自己母亲的时候更累。
相反,红毛的挑事不是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而是他枯燥生活的一味调味剂罢了。
不值得提出来。
林慕白笑:“大约是红毛还觉得没够吧,我就当陪他一程。”
“他那哪是没够?”袁超反问,“他若是要你命呢,你也给?”
“命?”
林慕白嗤笑,值几个钱?
“别这么一副丧表情——”袁超看不下去,起身道:“跟个无求无欲的老头似的,你才活了几个年头,在这里跟我……呦,醒了?”
袁超说完还下意识的往林慕白那边看了一眼。
林慕白背对着沈年而坐,半晌都没什么动作。
那个背影,不知为什么,沈年总觉得有点伤感。
还真就像一个孤苦无依的小老头。
而就在下一秒,那个看似“有点伤感”的背影却缓缓转了半个脑袋,挑着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没有半点正经样,开口就是。
“哎呦,沈黛玉——”
“昨晚是不是通宵做贼偷鸡了,睡了这么久?”
袁超牙疼似的“啧”了一声。
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