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和她送给谢琊的五彩绳放在一起。
他连沐浴都要把这根不值钱的绳子摘下,怕被水浸湿,因为这是晏宁唯一亲手编给他的。
是谢琊的宝贝。
晏宁弯了弯唇角,她起身走到屏风后,谢琊的外袍就搭在圈椅上,大概是听她说了穿白衣像披麻戴孝后,他连夜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裳,绣了一肩梨花。
不知是他熏香还是天生的,谢琊的衣袍总有浅淡的冷香,若梨似梅,比洗衣液都好闻。
按理说祖师爷有洁癖爱干净,不可能穿破损的衣袍,然而这件衣裳,的的确确在袖口裂开了。
晏宁觉得离谱。
她仔细观察后,发现裂口有人为因素在,这锅谢梨梨都不背,一看就是谢琊自己用爪子撕的。
晏宁哭笑不得,她抬起眼睫,看到书案上有备好的针线盒。
原来他叫她拿衣衫,是还有后招等着呢,真是诡计多端。
晏宁坐在圈椅里,穿好针线后开始帮他补,还要告诉自己别生气,要尊老爱幼,不管是对祖师爷还是小徒弟,都要温和。
她是一个脾气很好的淑女。
晏宁持续给自己洗脑,补到最后几针也开始随便了,那凌乱的针脚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
晏宁放下针线,她抱起衣服打算去找谢琊,余光却瞥见书案上,压在砚台下的一张笺纸。
笺纸是宗门通用的,一般用来交作业或者写申请。
晏宁正好要请假,她也没带笺纸,就想借用,哪知打开一看,上面已经写了字。
谢琊亲手写的。
写给晏宁的请假条。
宗门的章已经盖好了。
开始日期是今天,归期处空白,意思是让她自己填。
他竟然知道她想回村。
晏宁把假条塞进衣袖,重新来到后门,她没有进去,只通过缝隙递了递衣裳。
谢琊盯着她的手,说:“再伸进来一点,我够不着。”
晏宁只好往里凑,半边身子倾斜着,谢琊瞧着没再多说,他走上前,门无风自开,与此同时,谢琊伸出手,扣着晏宁的手腕把她扯了进来,扯到他胸前。
他垂眼看她:“怕我啊?”
祖师爷也很委屈。
在他是小徒弟的时候,身为师父的晏宁还扬言要帮他洗澡,怎么他摇身一变,她就躲他呢?
谢琊的动作太快,晏宁一颗心怦怦乱跳,她怕低头看见不该看的,只好盯着谢琊的眼睛,这双凤眸原本就足够漂亮,此刻里面还倒映着她。
一想到她曾经仰望的人如今全神贯注只看着她,晏宁就忍不住脸红起来,心底是前所未有的雀跃。
她没想过要摘星,可是星星不远千里来回应了她,就是她的意外之喜,她会很努力,努力与他相配。
努力成为同样闪闪发光的人。
晏宁眨了眨长睫,把衣袍往谢琊怀里一塞,挣脱他的手跑远了。
其实谢琊握得并不紧。
他给她逃跑的机会。
正如谢寒洲那本破书上所说,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想得到一个姑娘的心,套路千千万。
谢寒洲写的东西也全是技巧没有感情,但在书的末尾,这大外甥说了句人话:
你喜欢一个人,
真诚是唯一的捷径。
谢琊低头,颊边微湿的发被山风吹起,他弯了弯唇角,凝着晏宁为他补的衣衫。
补的多少带点情绪。
谢琊唇边的笑意加深,他不是想要为难她,而是想通过这点小事,顺理成章表达他的谢意,再合情合理的给她送谢礼。
他想送给她礼物。
找借口也要送。
*
晏宁把糕点留在殿内后就离开了小重山,她真的不能靠谢琊太近,因为元贞印快压不住了,到时候他一定会知道她有多喜欢。
她不能让谢琊那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