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离——祝非台
时间:2022-03-27 08:43:20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单纯的“哥们”关系。
  谁会想着给“哥们”生孩子的事儿?
  直到去国外度完蜜月回来,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她出现了反胃恶心的反应。
  婆婆笑眯眯地说:“好啊,看来,咱们家后继有人了。”
  听完这话,她立刻跑卫生间吐去了。
  等她婆婆再次跑到她的床前,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他们是有多盼望她肚子里的这个大孙子,黄家三代单传,希望她多多开花结果,吧啦吧啦……说个没完。
  搞得何晴又开始反胃了。
  看她反应这么大,婆婆还笑呵呵地断言“一定是个男娃子,最能折腾娘”。
  何晴知道,她跟婆婆再住在一起,恐怕会搞得她惶惶不可终日。
  还好,“海哥”对她言听计从。
  以“何晴怀孕不能闻油烟”为由,搬到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别墅,从此过上了清净的生活。
  女儿洋洋出生前,公公就把名字起好了。
  她一听就是个男孩名字,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还年轻,生个三个四个也无妨。
  虽然孙女一出生,公婆有些许失望。
  但怎么说也是见到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照样喜欢的不得了。
  而且,这也同时预示着,何晴还得再生孩子。
  对于他们来说,孩子当然多多益善。
  “海哥”似乎也秉承着父母的意志。
  洋洋还没断奶,就又把何晴肚子搞大了。
  刘婵笑话她成了“生孩子机器”。
  她也不以为然。
  单身女人怎么能懂一个做了母亲的女人?
  何晴彼时正是母爱泛滥之际。
  而且她对怀孕产生了一种近乎开奖的感觉。
  如果这次是个儿子,岂不皆大欢喜?
  但是,年纪轻轻如她,怎么会想到,世间万事哪能都是奖赏呢?
  偶尔,老天爷也要开一开玩笑的。
  怀孕5个月时,突然有一天,她觉得之前喜欢在肚子里活动的小家伙儿,突然安静得很。
  等医生赶到,发现之前强有力的胎心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等何晴从麻药劲中缓过来,一股巨大的悲伤才席卷全身。
  “海哥”红肿着眼睛趴在她身旁。
  “咱以后不生了,有洋洋够了,我不想再让你冒险了。”
  何晴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她,从来没经历过伤痛。
  没想到,第一次尝,就让她肝肠寸断。
  虽然孩子只陪伴了她5个月,可她一辈子都无法再忘记这个还没见面的宝宝了。
  公婆似乎也深受打击,从那以后,再没提过让她要孩子的事。
  还是何晴逼着问“海哥”,引产出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才满脸遗憾地说是“男孩”。
  从那以后,“海哥”说到做到,每次做那事儿之前,早早准备好防御措施。
  洋洋已经5岁,她也已经从伤痛中走了出来,自己还没到30岁,完全可以再要一胎。
  可“海哥”说啥不同意,绝不松口,何晴着实被感动到了。
  看看锦画苦逼的二胎生活,再加上上次的痛苦经历,她也就渐渐打消了要二胎的念头。
  黄义海继承了爸爸的公司,到处搞工程建设,常年全国各地的飞,洋洋又上了小学,何晴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浪费。
  她除了出入美容院、塑形会馆以及各大奢侈品店之外,大部分的时间就用来看剧了。
  也不知道是岁数到了还是见识得多了,她心中的标尺渐渐消失了。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早恋怎么了,早恋也是一种美好青春的回忆,首先她的青春就没有;
  谁说恋爱就非得是异性,同性怎么了?
  只要是相爱,彼此快乐,就值得祝福。
  从带着一丝好奇和恐怖,到变成资深“腐女”,何晴越活约通透了。
  对于刘禅,她也完全能理解了。
  谁规定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呢?
  何晴甚至想过,假如黄义海在外面找了女人,她的回击方式,便是找个小鲜肉,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但是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黄义海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
  即使不要儿子,也要保何晴安稳。
  这又是几个男人能做到的?
  看看那个渣男王正就知道了,三代贫农家飞出来的凤凰,还要拼儿子呢!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锦画走了两趟,也没得到他一点儿的心疼,反而留给她和孩子们一辈子也去不掉的污点。
  她现在很享受富太太的生活,甚至心智回到了青春时代。
  她曾经跟刘禅说过,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只喜欢成熟的男人,现在却只喜欢小鲜肉。
  看着两个小鲜肉谈恋爱更是爽到爆。
  刘禅说她是“两面人”。
  以前是个修女,现在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色女”。
  “你out了,请叫我资深腐女!”
  何晴一脸色眯眯的样子看得刘禅都直发怵。
  “你别看我啊,我可害怕,你现在不会连女的也喜欢吧!”
  “是啊,我早就喜欢你了,你才发现吗?”
  何晴一边说一边搂住她的腰。
  吓得刘禅“哎呀……妈呀……”的乱叫。
 
 
第26章 儿子
  锦画得知她的初恋张鹏的最后一点消息,是从高中同学群知道的。
  群里有人抛出一张,他和一个身穿婚纱的矮个子女孩,站在教堂里的照片。
  大家都在恭喜他,英年早婚,可当事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锦画知道,这是那些好事的人给她上眼药呢,笑话“新娘不是她”!
  她想立刻退群,可转念一想,那不正中了她们的计?
  屏蔽!
  男人还真是多变的生物。
  刚毕业那阵儿还在拼命电话call她,说打算回国来找她,一副没有她活不下去的样子。
  一转身,结婚了!
  真够渣的!
  还好,她并没有失去什么。
  他俩甚至连个深吻都没有!
  初恋不算爱情!
  她把关于张鹏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他已经在她的人生中退场,再不给上场的机会!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转身,她还是和另一个渣男结了婚。
  锦画有时也会想起给她洗脚的王正,他的不好似乎已经随着他的死,也一起死掉了。
  心存美好,才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不是么?
  锦画和面包店的大姨金兰相处得跟娘俩似的。
  面包店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
  厨房里的烘焙设备,还有材料都还是新的。
  见锦画把烤箱擦了擦,打开看了看,又挨个把那些装满材料的瓶瓶罐罐都擦了一遍。
  大姨说道:“烘焙师傅上个月刚走,成本太高了,合适人不好找,我就从外面进面包,又便宜又新鲜,卖得还不错。”
  “这一套设备可是真不错,闲置了,怪可惜的。”
  “过段时间再看,看能不能找个面点师傅。你要是喜欢做,也可以做,什么都是现成的,我岁数大了,做不动了。”
  “我哪行,我就在家做着玩还差不多,拿出来卖可不成,别砸了您的招牌。”
  “我这有什么招牌不招牌的,一个小店,你大胆地做吧。”
  听大姨这么一说,何晴心里有了主意。
  这个周日,大宝过生日,她还正愁给她买蛋糕的事,以往都是何晴和刘婵她们买过来的,但今年,她不想麻烦她们了,何况刘婵还要忙婚事,自己悄悄过一个算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妞妞这个周日过生日,她最喜欢吃草莓蛋糕,我就买点材料过来做了。”
  “跟我客气干嘛,你就用我这的材料,不用也要过期了,正好,就在我这店里过吧,我也跟着热闹热闹。”
  周日当天,锦画把大宝和二宝带到了店里。
  二宝已经和她很熟了,一口一个“外婆”的叫着,把她乐得抱起来亲亲她肉肉的小脸蛋。
  锦画到后厨做蛋糕,隔着玻璃看到这天伦之乐的一幕。
  心想,真正的外婆也没这么稀罕过孩子。
  血脉和真心相比,有什么重要?
  金兰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外婆”。
  她在大学里教了30多年的英语,听锦画说要给大宝报英语辅导班,她一口揽下这个重任。
  她心里清楚,锦画这么年轻能来她面包店干活,证明不是一般的缺钱。
  虽然她没打听过孩子爸爸做什么工作的,但看锦画的样子,已经猜出家里的条件,养两个孩子应该是很吃力。
  和锦画熟了后,有时她会帮她接孩子,接到店里,就开始帮大宝辅导功课。
  渐渐地,面包店已经基本全交给锦画打理了,而她则乐得照看孩子。
  “好的,咱们找找哪两个是一家啊?”
  “大A小a。”
  “对喽,大宝太聪明了,这一个大写字母和一个小写字母,像不像你和爸爸啊,一个大人一个小人。”
  “像我和妈妈,我不喜欢爸爸。”
  她抱着二宝,听妞妞这么说,心生疑惑。
  “哪有孩子不喜欢爸爸的呢?但是他今天为什么不来给你过生日呢?”
  “他死了。”
  妞妞一脸淡定地回答,让她一瞬间定住了。
  可她转念一想,刚才孩子说不喜欢爸爸,也许只是孩子的气话。
  “别瞎说,死这个字不可以乱说的,你爸才多大。”
  “真的,真死了,妈妈刚开始还不告诉我。”
  她回想起这些日子,确实没见过一次孩子爸。
  她把脸贴在二宝柔软的头发上,眼睛泛出泪来。
  看着厨房里系着围裙忙碌的锦画,她老人家的眼泪到底没止住,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外婆,你怎么了?”
  二宝抬起头,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用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帮她擦眼泪。
  “外婆没事,外婆岁数大了,眼睛就爱淌眼泪。”
  “外婆不是岁数大了,外婆是变小了,和二宝一样……”
  “和二宝哪里一样啦……”
  “一样爱哭啊,我就总爱哭……外婆不哭了,我喜欢外婆……”
  二宝撅起小嘴儿,凑到她褶皱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的心就跟被揉碎了一样难受,反倒眼睛里的泪越涌越多。
  要说失去丈夫的滋味,她是深有体会的。
  虽然和老伴儿一辈子磕磕绊绊,但毕竟朝夕相处。
  冷不丁,屋里少个人,感觉世界似乎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开面包店,也是为了多见见人,能有人跟她说说话,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晚年该怎么度过。
  都说“养儿防老”,可她的儿子,从初中离开她去美国,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只剩钱了。
  每个月只给她打一次电话,为的也是要生活费。
  等好不容易熬到他自力更生,结婚生子,不再需要她的钱,电话就连一个月也懒得打一通。
  老伴儿突然离世那晚,她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身边连个帮手也没有。
  她穿着睡衣,去敲隔壁邻居的门。
  怕他们不帮忙,这位老教授,腿一软,就给人跪下了。
  可怜老伴儿挂念了一辈子的唯一的儿子,临死前也没见上一眼,上一次见面还是3年前。
  看着她一手养大,如今已经非常高大的儿子,回来参加爸爸的葬礼,没掉一滴泪。
  她甚至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
  他俩的最后一次对话,至今还刻在心里,成为永久的一道疤。
  偶尔揭开,还是血肉模糊,无法愈合。
  噬骨钻心的痛!
  “妈,我爸既然已经死了,你哭也没有用,别把自己身体搞垮了,照顾好自己。”
  “嗯……这次怎么没把小雪和壮壮带回来……我还没见过……”
  “哦……我觉得这个时候见面……不太好……”
  “嗯……这回多住几天吧……我给你做你小时最爱吃的红烧肉……外国吃不着……”
  “妈,我明天的飞机……”
  “哦……”
  “我还得上班啊……没那么多假期……”
  “我合计着……就剩我一个人了……要不把这房子卖了……我……”
  “卖?那你上哪儿住去啊?”
  “妈也是奔70的人了,妈想着……帮你带壮壮……”
  “妈,你可千万别有这个想法,我们是不可能和你一起住的。国外都是各过各的,何苦在一起鸡犬不宁的。”
  “……”
  “国内的这一些老传统,早就已经过时了……再说,你去,我要帮你找房子,帮你买这买那……小雪上班也很忙的……壮壮,那边有专门的托管中心,全是美国教师……你去……”
  “……”
  “你语言上是没问题,可以和他们交流,但是你还是会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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