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魏夫人突然腹痛难耐,想是胎儿即将出世。
按理说这产房之中,该是稳婆接生,男人家的最好远离,纵然是大夫也得避嫌,可这胎儿竟是逆位而又体型过大,饶是有多年接生经验的稳婆也急得满身是汗。
魏老爷听到自家夫人的惨叫,也是心疼得不行,赶紧差人去请神医。
下人去得快,神医来得也快。
魏老爷见到神医就像见到救星似的:“神医,神医,你可要救一救我家娘子和小儿,我定重金酬谢,定重金酬谢……”
萧清羽青色面具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沉沉地嗯了一声,便推门进了产房。
产房之中血腥味重的很,想是魏夫人大出血了。
萧清羽挥手施法,将屋子内外人们的动作静止下来,拨开纱帘,到了魏夫人生产的床前,再挥手,那胎儿便到了他怀中,他并不嫌弃那胎儿满身污秽,只看着她。
只见这胎儿满脸通红,气息不畅,竟是脐带绕颈,生生地将之憋成这样。
虽如此,这婴儿还是生得很是可爱,嘟嘟的小脸儿看着就叫人喜欢。
“师姐,这便是你幼时的模样吗?”萧清羽轻轻拂过婴儿的面容,却只是一瞬,而又将之放回床上,不再看她。
可怜的小婴儿,还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世间的繁华,便停止了呼吸。
再挥手,静止的人们恢复正常,稳婆看到了静静躺在床上,面色酱紫的婴儿,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将之抱起,却是大吃一惊,跌跌撞撞地向屋外跑去:“死胎……是死胎啊!”
门口正急的魏老爷听到这话,竟一个没站稳,向后倒了去,幸亏下人扶的及时,才没有摔倒在地。
顺过气儿来的魏老爷胡乱喊着:“怎么?怎会?神医呢?神医呢?有神医在,我的孩子怎么会是个死胎呢?”
可向屋里望去,哪里还有神医的身影。
众人只当是见了神仙,竟一一跪倒在地:“神仙,定是神仙将孩子收了去!”
从此,京城中多了一个传说——
天上的神仙化作神医降临人世,将魏家第一个孩子收去做了仙童,又赐给魏家亨通福运,竟让多年不得子的魏老爷连生了三对双生子。
从此魏家人丁兴旺,香火不绝,子孙前途无量,个个都成了人中龙凤。这魏家,也逐渐发展成为盛京最为繁荣的家族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男女主见面了,两秒钟叭~
隔着肚子的话,也算见了好几个月叭~
啦啦啦啦~
第25章 老苦
纵你曾年少风流,潇洒肆意不屑世人目光,也抵不过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自然规律,待韶华东逝、朱颜辞镜之后,便只有寂寞与垂老为伴。
在男尊女卑的王朝,女儿家只能出嫁前闺中绣花,出嫁后相夫教子,一生遵循三从四德,活得小心翼翼,平凡而又……卑微。
可是这一切在王朝第一位女将军出现后而变得不一样,女儿们的地位逐渐上升,不再被桎梏在半亩方堂之中,她们也可以走出家门,极尽自己的才能与抱负,展现出不失男儿的气概。
女将军为先帝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以一介女流之辈获封开国将军封号,赏赐黄金万两,封地千户,一生可谓享尽荣华富贵,受尽百姓爱戴。
然,今廉颇老矣,年轻时在马背上驰骋战场的日子早就在脑海中模糊了,女将军还是孑然一身,独自承受着衰老的痛苦。
女将军姓魏,名南灵,百姓亦称之为灵将军。
今王朝北方边境传来战报,北狄来犯,连失三座城池,戍边将军被敌方将领活捉,如今戍军群龙无首,节节败退,军情刻不容缓。
不知怎的,这个消息传到了早已解甲归田的女将军耳中。
当夜,女将军褪下布衣,将有些落灰的银亮铠甲擦净,重新披在身上,借着烛火微弱的光亮望向铜镜中的自己。
眼角的皱纹格外明显,眸子略有浑浊,口中牙齿摇摇欲坠,顶上白发苍苍,俨然一个普通花甲老人的模样。
自己这个废物样子还能上战场吗?
女将军心中动摇。
烛火躁动,她仿佛回到年少时与先帝把酒言欢的日子。
世间难得一知己,她与先帝,就是难得的知己良友。
“南灵你如今于战场叱咤风云,可曾想若有一日老到走不动该如何?”
女将军一壶清酒饮尽,却依旧双目清明,只是脸颊些红:“老到走不动?哈,我魏南灵这辈子,只为战而生,若真有那天,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垂眸再望向镜中人,女将军语气坚定:“为战,而生。”
第二日,女将军身披御赐战袍,手持长剑跪于皇宫大殿之下:“臣,魏南灵,请战!”
皇帝看着各将军将领身体抱恙的奏折,双眉紧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准。”
灵将军挂帅出山抵御北狄的消息,一路从京城传到了边境,沿途百姓无不欢呼:“将军出征,战无不胜,佑我王朝,百年无忧!”
女将军的事迹,经过这么多年的口耳相传早就深入人心,如今再次出山,百姓对她的崇拜已经有了神化的趋势。
这样的言语怎么不会被女将军听到?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此战,不容有败。
边疆,王朝守地——
“她来了?”
说话的人一身儿玄色铠甲,墨发高束,星眸微漾,朱唇皓齿,冰肌如玉,不似凡人,只静止站着,便与这兵家之地格格不入。
他刚来的时候,便有人笑他一副女子样不像是来当兵的,说是来当军jì的还差不多,不过这些人,都在某场战役中被敌军穿心剖腹而亡了。
而他,凭借出色的战功,一路晋升到了戍边副将的职务,从此没人再笑他的样貌女气。
“大抵明日便到了。”他肩上的灰蓝小鸟开口道。
“嗯。”副将扭头走出营帐,去看士兵操练。
领头操练的士兵见到他,停了动作,行礼:“萧副将。”
眼前这个萧副将可是真正的战神,年纪轻轻便武功高强,并能熟练运用各家兵法,曾以一敌百的战绩在边军中广为流传,若是相貌再男子气概一些就更好了。
这是军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一开始对他的轻视是真的,现在对他的佩服也是真的。
虽女将军年事已高,但怕贻误战局而不敢有丝毫耽误,一行人路上紧赶慢赶,平日里最快十天到的路程,竟只用了七天。
此时前线发生转机,临危受命的副将萧清羽连用三道奇招,扭转了战局的颓势。
女将军看到他的第一眼,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将军。”他唤自己。
女将军由人扶下马,步履略有些蹒跚:“帐中议事。”
“怎能如此行军?”女将军看着副将报上来的计划,摇头,“如此太过冒险,拿上千士兵的性命为引?不可不可。”
副将没有据理力争,而是淡然地望着女将军苍老的脸:“那听将军的,将军说如何,便如何。”
见他竟没有反驳自己,女将军还略有吃惊,不过转念一想,小辈还是小辈,在战场上总归是经验不足的。
最后这场战役还是按照了女将军的想法开打了。
前期王朝占据优势,势如破竹,眼看就要直捣黄龙,破了那北狄大本营,但就在这时候,从大军两侧又杀进来两队人马,将□□军队搅散,一时间,王朝军队竟溃不成军。
这场战役,以王朝的惨烈失败而告终。
“怎会?怎会?”女将军颓然坐在主将帐中,一口血吐了出来,竟是气急攻心了。
“将军可知,这战场之事本就瞬息万变,怎会还和你三十年前一样?”副将挑帘从帐外走进来。
“你……你……”女将军被气得说不出话。
“将军,”副将依旧咄咄逼人,“你老了。”
后来的战事按照了副将的指挥进行,王朝军队一路高歌猛进,彻底挫伤了北狄士气,想是近年不会再来犯。
“这新晋的萧将军真是年少有为,真乃将帅之才。”
“可不是,比那个老东西有远见多了。”
“诶,别乱说,人家好歹年轻的时候辉煌过呢。”
“那不还是年轻的时候?现在老得不成样子了,还请战来前线,结果呢?把脸都丢光了,诶呦。”
“唉,谁说不是呢。”
……
这场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女将军的耳朵。
将铠甲褪下,静静地望着桌子上的布战图。
副将走进了女将军帐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女将军坐在布阵图前,一动不动,这是——死不瞑目。
走上前,轻轻拂过她的脸,将她的眼睛阖上:“师姐……”
当天,王朝军队班师回朝,女将军老死在主将帐中,而年轻有为的副将,亦不知所踪。
王朝百姓惊呼——神将下凡,天助王朝!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了不想写了
我太差了,我觉得我不适合写文
死掉算了,好伤心
第26章 病苦
古人云:风威侵病骨,雨气咽愁肠。
人生之病苦,莫过于此了。
一病人比黄花瘦,病魔,向来来得悄无声息而又令人猝不及防。
村儿西头的魏家姑娘,本来挺机灵可爱的一个女孩,不知染上了什么怪病,村中县里的郎中竟都治不好,如今只能卧病在床,一日比一日消瘦,还要受着那病魔的折磨。
村儿里的人听说后,都摇摇头:“可惜咯,大病害人啊!”
“我的好姑娘,你就再喝一碗吧,今天就喝了半碗不到的稀粥,身体可怎么能撑得住啊?”
魏母不过三十来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却因为女儿的病情而心力交瘁,此时看着,竟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妪。
“娘……我真的吃不下,”病榻上的魏家姑娘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鸠形鹄面,身子跟个麻杆儿似的,整个人透露着病态的可怕,“我早些吃的都已经顶到上面了,唔……”
说着说着,魏家姑娘就要吐了出来。
魏母见状赶紧把床边的木桶拿过来,伸手慢慢给她姑娘顺气儿:“造孽啊,造孽啊……”
魏母端着饭碗出来的时候,魏父把她拉到一边,这个操劳了十几年的庄稼汉子,此时也是满脸疲态。
“我听说隔壁村儿来了个算命先生,不如咱们去找他算算南灵娃的命,若是医不好……”
“医不好怎样?医不好也要医,那可是你亲闺女!”魏母用手锤着魏父的胸口,眼中带上了泪儿。
魏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她捶打,脸色更加沉重:“她哥娶亲可也要花钱,本来年前说好的一家姑娘,今个儿人家说再想想,你晓得,我们填不上这个无底洞的……”
在这个时代,纵然对女儿有多宠爱,也终究敌不过对能传宗接代的儿子的重视,何况是一个病殃殃的女儿和一个身强力壮的儿子……
魏母的力气渐渐小了,最后双手垂了下去,捂着脸哭,却不敢发出声音,怕被那个苦命的女儿听到。
若是有钱人家得了病治不好,一日三餐人参吊着,周围十几个郎中守着,用着最名贵的药材,吃着最养人的补品,纵然治不好,也能和病魔顽强地抗争一段时间。
可若是病在了穷苦人家……恐怕只能是落得个一张草席,一座新坟的下场了……
死得痛快直接一点,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果了。
自古穷人不敢得病,有时候即使是一场简单的风寒,都能把家底掏空,就算病好了,这日子也只能更不好过。
这是千古不变的一个事实,心有不甘、不愿面对又如何?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它,人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当天下午,魏父就带着魏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儿去了隔壁村寻那个算命先生去了。
算命先生姓萧,听人说是个云游江湖的术士,一路走,一路给人算命,算得准到不能再准,被他算过的人都直呼:“神仙下凡,真乃神仙下凡啊!”
但是萧先生算命不收钱,只看机缘,看你合眼缘儿了,才会给你卜上一卦,入不了他的眼,给他金山银山,他都不会理一理你。
魏父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萧先生的。
萧先生暂时租住在了一户人家无人居住的小房子里,养得那只灰蓝色小鸟在门口飞来飞去,却不会自己飞走,一看就是个通人性的鸟。
叩门。
“萧先生可在?”魏父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惊扰了人家的清净。
“嗯,”门内传来一道声音,如清泉流响,“进来吧。”
小屋子采光不是很好,而萧先生又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只看得见那一抹蓝色的衣角。
“先生,请您给小女算上一卦……”魏父拘谨地开口。
“拿来吧。”阴影处伸出来一只手,白皙细长,骨节分明。
“诶,诶,”魏父有些惊喜,赶紧把姑娘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您给看看。”
过了一会儿,萧先生把这些生辰八字的条儿递了回去:“可是病了一月有余,又不知是何病?”
“对,对,”魏父应和,“只突然就病了,浑身难受,什么都吃不下,有时热得冒汗,有时冷得发抖,这村里县里的医生看了都直摇头,先生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此病,药石无医。”萧先生最后只给了魏父这一句话。
魏父走出小屋,静站了好一会儿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