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者一脸菜色,以为这劫躲不过去了。
村长:“正好,大家伙儿都在,我们遵从人民群众的意见,询问下,大家伙儿是否愿意放下手中的活儿,来对这些人进行思想上、行为上的教育!”
“……”
冗长的沉默后,有人喊道:“村长,要举行多久?”
“也就几个小时吧。”村长胡诌道。
“那不上工的这几个小时,算咱工分吗?”
村长怼道:“你在想屁吃!”
就有人不干了,“村长,咱哪有那闲工夫啊,咱家里那么多人,就等着咱工分养家糊口呢!反正俺是不乐意的,你们谁乐意谁去啊!”
说完,那人就继续埋头干活起来,其他人也一声不吭地埋头。
就连晒谷场的几个老大娘也小声议论。
“谁有那闲心啊?还教育呢,那可是城里有志青年做的事,咱大队能吃上饭就差不多了。”
“就是,村长莫不是傻了,还学城里人组织这些……”
痘痘男满脸涨红,夺过村长的喇叭就训:“你们这群社会蛀虫!思想停滞不前的败类!封建余孽的爪牙!对组织的话阳奉阴违!只顾眼前利益!不知道为组织奉献的渣渣!”
即便痘痘男骂得再难听,也没人卵他,就连晒谷场几个老妇女也嗤之以鼻。
谁没个进步思想?可在村长和支书的带领下,大队队员更注重的是自己吃饱饭。不吃饱饭怎么跟上组织安排?所以和外界的疯狂比起来,顾家大队精神面貌确实与众不同。
踹怀着对这个时代的热情,但首要还是肚皮要紧。
痘痘男的勇猛发言惨淡收场,被支书分配去了新的知青点。
支书走后,痘痘男脸都是惨白惨白的,尔后,心虚地问一起的同学,“你说,我这么忤逆村长,不会遭到报复吧?”
同学边收拾东西,边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不受压迫吗?如果他没理,私仇报复你,你不想着往组织上反应?”跟我说有个屁用,刚刚的勇往劲儿去哪儿了。
痘痘男咬了咬指甲盖,尔后,合掌一击,“对啊!咱不受压迫!谁要敢公报私仇,我上组织反应去!”
尔后很长一段时间,痘痘男都很庆幸自己被分配到了顾家生产大队,至少对比其他大队,顾家生产队做到了公平公正,也不搞知青压制那套。
村长将这些老弱病残送到牛舍后,为难地看向里面唯一的孩子。
村长:“老人家,你身份摆在那儿,我行不了方便给你,可这孩子是无辜的,长期住在这种环境下,对他成长不太好。”
老人家有些为难,那孩子听懂了村长的话,死死地扒着爷爷,将小脑袋埋在爷爷怀中,“爷爷,我哪儿也不去,我要跟着你。”
村长点头,“是个有孝心的。”
顾长亭对村长道:“村长,咱还是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村长看了这几个老弱病残的人员,叹了口气,“你们放心,上面的政策我们要遵守,但除非应对检查,否则你们不会遭受公开教育。”
顾长亭点头,“事实上,我们并不提倡公开教育,大家伙儿都挺忙的,肚子都吃不饱了,哪儿还有闲心搞其他的?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在大队生活。”
几个老弱病残等俩人离开后,许久没回过神来。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饱含风霜的手背抹了把眼角的泪渍。
“我们这是,撞上好运了?”
这几日,从位高权重,天之骄子,半生风光一瞬跌入尘埃,受尽世态炎凉。谁都能往你身上吐口唾沫,谁都能踩你一脚。
你半生心血被那些搜刮而空,受到亲戚的躲避,世人鄙夷……
来的路上,其实不止他们几个人,只是中途不堪折磨的,自杀的自杀,被杀的被杀,乱到不敢想象。
来到这个大队后,他们还恍然若世,这里安静得恍若世外桃源,没受到任何影响……
老者抱着自家孙孙,喜极而泣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之后,这些下放的人员在大队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儿,但没人觉得不好,甚至很庆幸,大队人员包括小孩子都被教得很好,并没有歧视或者为难他们,顶多无视。
可对他们而言,无视便是最好的待遇了。
顾长亭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推门而入,是李秀英在和兰花花玩拍手。
“你拍一,我拍一,织毛衣。你拍二,我拍二,花手绢……”
狗蛋委屈地跑到顾长亭跟前,“爹,为啥你不把我生成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