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糊涂了,我回头跟老大好好说道说道。”
李秀英不以为意,“驴蛋那孩子已经被教坏了,曹寡妇又住在生产队,你避得他们母子不见面一时,能避得了一世?”
“老大家的,怎么样了?”顾富英转移话题道。
“人没事,以后也能怀上。”
“其实以后怀不怀,问题都不大。”
李秀英嗤之以鼻,“人家还年轻,为啥不能怀?爹该不会是想,佩佩不能怀孕了,好安生带驴蛋那皮小子吧?”
顾富英脸色有些难堪,“你说的哪里话!”
李秀英啧啧道:“人话啊,难道这不是爹的真实想法?娘可没将外姓的媳妇儿当过自家人,和杨佩佩身孕比起来,当然是驴蛋的教育更重要了,反正大哥也 不缺养老送终的不是?”
顾富英被气得吃不下饭。
在地里头干活的时候,回想李秀英那番话,也知晓自己的气里头也有几分被戳穿后的气恼。
老大不止一个儿子,当然对新媳妇儿的身孕能力有恃无恐。顾富英和孙红梅确实更希望杨佩佩不能怀,好好教驴蛋成人。
偏偏中间有个搅屎棍的曹寡妇,曹寡妇又是跟自己同个大队的……
造孽啊。
“娘,大伯母没事吧?”狗蛋好奇地问道。
李秀英没好气道:“在饭桌上不是说了吗?没啥大问题,好好养养就成。”
顾兰花:“娘,咱要不要给大伯母送点东西?”
“哦,兰花花想送啥。”对闺女,李秀英声线温柔道。
狗蛋嘟嘴,“娘,你咋对姐和我俩态度啊?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其他人家都是重男轻女,搁你这儿倒好,重女轻男。”
李秀英那张嘴立马跟开了炮仗似的,“你有兰花花乖巧懂事,听你娘话的一半,娘就谢天谢地了!你好意思说我差别对待?不公平?哪来的脸呢!你奶炼的猪油罐子是谁打破的?家里浴室,就洗澡那个木桶,是谁凿了个洞?这要不是你爷用过,发现不对劲,还不晓得你龟儿子要糟蹋多少东西呢!”
也就李秀英有淘宝这个利器,够狗蛋折腾的,否则,换做其他家妇女,早就把这个嚯嚯家里的儿子挖个坑埋了。
狗蛋吐了吐舌头,又觉得不对劲起来,“不对呀娘,我突然想起有啥问题没问你了。明明你和爹先洗的澡,为啥你们没发现桶不对,反而是爷发现不对劲……”
李秀英干咳了俩声。
有条件的时候,谁还没个洁癖了?
她不习惯和其他人用一个浴桶,除了顾长亭外,所以夫妻俩常用的浴桶都放在仓库里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了。
李秀英抓住重点就怼狗蛋:“重点在这上面吗?你凿洞你还凿出理来了?!你是不是想和驴蛋样饿肚子?”
曹寡妇一个人要养活三个大胖小子,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出来给驴蛋造的,即便是从自己牙缝里抠出来的,也是喇嗓子的那种糙粮。吃着没滋没味的。
曹寡妇和顾长敬离婚前,驴蛋就是细粮混在糙粮里吃的,啥时候受过这苦?再加上在顾长敬那儿跪了一晚,温柔善良的娘不仅不安慰自己,还赶着去上工分,驴蛋气得掀了桌子!
“你是后娘,你比后娘还坏!”
曹寡妇心疼地上的粮食,赶紧捡起来放盆里,指腹擦了擦上面的灰,对老大道:“老大,你快追去看看弟弟。”
老大嘴里叼了一个,兜里还揣了一个馍馍,在曹寡妇的怨声“都啥时候了,你搞快点吧”中,小跑地追上驴蛋的脚步。
驴蛋一路走,一路烦闷地踢石子。
他有啥错?他不就是推了下后娘吗?爹就罚他跪了一夜,他到现在膝盖还疼呢。果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还有娘也是,不安慰自己就算了,就想着上工分,他为啥和后娘作对?难道不是为了娘吗?可娘眼里只有爹和工分!
驴蛋看到河边的石子,一个用力,腰部力道没掌控好,身体一个劲儿后仰,整个人滑到了河里!
“救、救命……咕噜咕噜……”
驴蛋喝了不少生河水,眼看快要淹死了,噗咚一声,有人紧随着跳了下来。
是顾家生产队一队员救了驴蛋一条小命。
驴蛋被河水呛得小脸泛青。
其他人给围了上来。
“哎呦不得了,这不是顾老大家的驴蛋吗?”
“看这脸色,再不做呼吸,得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