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欠了她许多。
所以等沈羡之沐浴出来的时候,夏侯瑾还在撑着灯批改公文,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你不用事事大包大揽,给二弟分一些过去,我看着其中有一部分都是他擅长的。”
夏侯瑾苦笑,“我在京城之时,总觉得自己处境不好,他在这西南西北四处游走,日子是苦了一些,但总归比我自由。”可是哪里晓得,他这日子何止是苦一点?偏偏自己那么多钱,从前没怎么给他支援。
所以对于夏侯瑜,夏侯瑾这心里总觉得是有些歉疚之心。
沈羡之却觉得,这哪里怪夏侯瑾了,是这夏侯瑜不懂得如何安排民生罢了,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这靠山又有水,还活成了这副模样,他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就好比给了一亩良田不去种植,难道还能指望到秋天能满地稻穗么?但是她也没有说夏侯瑜懒的问题,而是他的思想根本没想到这一块上。
但他兄弟间的事情,她才懒得管,“罢了,你自己愿意,我也管不得,自己如今已夜深,还是少看些。”
说着,便到妆台前坐下。
没想到夏侯瑜竟让放下了手中公文朝她走了过来,就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手里的帕子抢了过去,替她擦拭着还有些湿漉漉的墨发,“鲖阳县那边,过些日子还要派一个能管事的人过去,那何县令和陈师爷两个人,只怕是忙不过来。”
“咱们手里也没多少能用的人,明日我去问问展护法那边,能否想些办法。”还有金家那边,不是也招了不少人,就是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用,就怕是落霞庄那边安插过来的人手。因此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捉襟见肘的,哪里只是银子的事情,人也不够用,这样总是在教里调动人手是不行的,还是要想办法吸纳些人才来此。”
夏侯瑾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一直手里的事务太多,一直没有办法来落实,如今沈羡之提起,便道:“我想在外受挫的寒门子弟也不少,大部份还是有真本事的,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由头才能将他们吸引过来。”
沈羡之闻言,“要不让人暗地里去劝说?你手里那些暗卫也别老待在府里,这城外还有日月神教的人,也不是什么牛神鬼怪都能进来的,你安排他们到处游走。”
不想却见夏侯瑾一脸为难,“杀人的事儿你叫他们去倒是好办,可这游说怕是要弄巧成拙。”
沈羡之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样的,到底还是需要那有亲和力的人去办才妥当,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到底谁合适。
而且一个两个的根本也不够。
“创业难啊。”她又长叹了一声,随即又想起到一个主意,扭头朝夏侯瑾看去,“我们这江湖月报开了好先例,等着韩兄那边的报纸出版了,咱们发一个招聘帖子?就以招聘来编撰他们报纸为由?怎样?”
当然不可能公然登报找人来帮忙管理西南。那样狗皇帝只怕是不答应的。
所以只能是挂羊头卖狗肉。
“也不是不行,只是少不得要借用韩兄的名头,明日我去与他说一声再做下一步打算。”夏侯瑾想韩兄应该不会介意,毕竟如今西南的发展,正朝着他所预想中的城池发展,上到官员管事,下到普通老百姓,目前为止都没有阶级跨分。
算是如他所愿,众生平等。
这时候沈羡之又提醒道:“善医堂的建造先不着急,把这书院先生们的福利先解决好,统一登记分发教授资格证,医疗和养老给他们解决好了,到时候善医堂就照着先生们的福利来,也要拿证。”
善医堂的事情,他们夫妻二人早是沈羡之给日月神教和王府的人办这所谓的医疗费时,就已经想好了,以后建这样一个善医堂,到时候到此处诊脉看病,就统一在此处报销,这样的话方便管理。
如今倒是跟几家医堂合作,总觉得是不方便。
“到底是阿羡考虑得周到。”只是越是这样,夏侯瑾就越是心疼她,把自己这没想到的,都给提前想到了。“只是这些事情,你还是少操心,我会吩咐人下去办。”他自然是不怕沈羡之夺权,只是担心她而已。
本来日月神教与普通的江湖门派就不大一样,所管辖的大部份都是这西南的刑事案件,如今这旁的政务还要她来操心,夏侯瑾自然是心疼得很。
夫妻俩就着这些琐事上了床,不多会儿那帐子便放了下来,沈羡之含糊不清喊了什么,夏侯瑾一掌抬起,顿时将这房中通明的灯火熄灭。
转眼过了小半个月,夏侯瑾终究是无人可用,把王府里那后稷组的管事何八子打发去鲖阳县,后稷组这里又重新提拔了一位管事。
招贤纳士的问题也和韩先生解决了。
如同夏侯瑾所预想的那样,韩先生十分愿意帮忙,哪怕是借助他的名声,骗人过来无所谓。
反正他觉得,大部份的寒门子弟,都是从穷苦日子出生,好不容易学出了名堂,却因出身的缘故而受阻,如今正是一腔热血无处可用。
所以他觉得夏侯瑾夫妻俩虽然是有挂羊头卖狗肉这嫌疑,但是韩先生坚定地相信,就这样的西南,那些人来了,必然是十分满意。
哪怕无官无职,但是所给予的福利概括了他们的家人,不用担心被人轻看了身份,也不用害怕党派间的拉帮结派打压。除了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还可以畅所欲言,没准真提出了什么好建议,那月奉翻了几倍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反而过来安慰些夏侯瑾,叫他放宽心。
夏侯瑾是有些担心,但这样忙哪里顾得上去想这些事情?转眼就到了五月底,那端阳已经过,街市上都快看不到杏子了,城里也被韩先生主编的日月文稿给引来了不少人才。
本来韩先生是想了几个高大上的名字,不过他最后思来想去,觉得这报纸也不单单只要读书人能看懂,希望那没有怎么正经读过书的人也能看。
于是改来改去,叫做日月文报,但是又觉得不好,便改成了明报,还是觉得不行,最终又成了日月文稿。
不同于日月神教的江湖月报,月月一刊,而是一个季度一刊,毕竟他们还要教书育人,哪里有功夫去编撰。更何况好文章也不是天天有,总是需要日积月累才能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