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伯伯快起来,这次过来,也是看望老爷子的,公孙叔叔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又暂时无法出京,侄女儿这才厚着脸贸然前来,伯伯若当我是县主,岂不是生分了。”
说起来,两家除了公孙珏和盛徇文因为工作共同抗压外,还真没什么交流,但盛棠这样说了,还不辞辛苦赶来,公孙瑞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份心确实可贵。
知晓盛棠是为老爷子而来,简单熟悉后,就带着盛棠前往老爷子的院子,“父亲虽说病情已好,短期内却也吹不得风,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润和的信我们也收到了,给他说了让他不要担心,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收到了。”公孙珏,字润和。
“应该是能的,都忙着呢,哪儿还能在意信件,但总归看不到老爷子,心悬着,担心你们哄他,也是正常的。”
公孙瑞不动声色再次打量了盛棠一番,虚放在身前的右手,兀自拨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我这个堂弟,就是不够心大,这个时候了,都不知道先保住自己。”公孙瑞无奈似的叹气。
“伯伯不也担心公孙叔叔么?这说明感情好。”
谈话间也到了老爷子的院落,推开房门,老爷子在里间已经泡好了茶。
公孙瑞见过父亲后,倒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来了?坐吧。”老爷子看着身形消弱,说话声也不大,明显身体较虚。
“县主太冒险了些。”县主不像藩王,不能私自离开封地,但海南离江南,确实远了些,何况京中并不稳定。
“这不无事嘛,总得有人来探望。”
“润和有个好同僚,谦之也有个好女儿。”盛徇文,字谦之。老爷子大部分气力都靠在椅背上,却不显失礼。
这话盛棠不好接,好在老爷子也不为难她,“润和就是路太顺了,让他及时抽身,他也不听。”
老爷子似乎就是自言自语,盛棠也安静地倾听,老爷子却话音一转,“海南百姓何如?”
盛棠一个激灵,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突然提问的学生,“嗯……纯朴,热情,辛劳,不自怨自艾。”
老爷子微微点头,抚了抚胡须,“县主不必紧张,我就一糟老头子。”
盛棠:……
“县主可会觉得,我办这学院,是浪费?”
“自然不会!”盛棠斩钉截铁,她是发自真心的,“当今之学院,就像大部分书生一样,目的是入仕,不是说不好,这没问题,但并非所有的书生都能入仕。”
盛棠坐得笔直,眼神真挚,“而您却包容各类学子,您可是开创了职业学院的先河!”
职业学院?听到这新的名词,老爷子愣了一秒后开怀大笑,一个不注意就咳嗽了起来,盛棠只得赶紧给老爷子顺顺背。
“县主可真是个妙人,”老爷子喝了点白开水润喉,“县主这次来江南,可还有其他安排。”
盛棠放在茶杯上的手微微一屈,还是没说假话,她不觉得她能瞒过人家老爷子,“来都来了,自然不能白来一次。”却也没直接说明。
老爷子也没细究,兀自点头,“等你回去后,也让谦之给润和一个安心,以后润和,还得麻烦你们照顾。”
“公孙叔叔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盛棠深吸口气,“若公孙叔叔真有困难,我盛家必不会袖手旁观。”
盛棠走后,老爷子看着紧闭的窗户,喟叹一声。
“父亲?”
这是送客后前来照看老爷子的公孙瑞。
老爷子看着公孙瑞,轻笑一声,“乘风啊,你说,我给你找个师妹如何?”
“县主?”公孙瑞略有惊讶,却丝毫不乱,“县主对京中局势很是了解,她自己却没发现她随口一句话漏了底。”
公孙瑞略有疑惑,“县主能代表盛家,只身而来,气魄自是不缺,但总归……单纯了些许。”
老爷子捂着嘴咳了两声,“你呀,她才几岁?”
“你看他们,抽身多及时?可你大伯那一脉,就是不懂……非得吃亏后才明白……”
“盛徇文能让她一女子独自而来,就不能把她当做普通女子。”
“海南是什么地方?穷乡多刁民,话不好听,却也不是没道理,但在她眼里,海南百姓又是纯朴又是辛劳 ,怎么看?”
公孙瑞恍然大悟,“这才不到半年,她已经收了万宁的民心!”
“不,不止!”公孙瑞又道,“县主虽说不是藩王,没有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说法,但如今京中局势紧张,若被人举报她是代表盛谦之来江南……连万宁的官员,也在帮她?”
老爷子拢了拢衣袖,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在身上,让老爷子的昏昏欲睡,“你且注意这几天有何新鲜事,我再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