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让他们了解外面,堵住他们的嘴也无用,因此一人发出声音后,其他人马上加入了讨论,上面坐着的先生也不会管,这都是学院的常态了。
“这么多年了,那大炮得升级成什么样子啊?”
说不定火药都升级成再来一次我就真没命了的程度了,钱峥心想。钱峥其实也没来得及看,他走得慢,所以拿到报纸就出发了,坐下来后这才跟着他们一起看。
只是慢慢的……
“这民报谁审核的?怎么这种消息都能上报了?”年轻人气性大,慕强,容易冲动,被人牵着鼻子走,因为涉世未深,可并不代表年轻人傻。
那人指着左下角,“看看,五旬老丈因独子与晏军出海不幸身亡,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哪一个出海的不是从军的?从军谁不是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这样的言论怎么能上报?”
“出海的,不是将士,就是太夫,再有就是顾大人这样的主事的大臣,且一个个都经过训练,也和家里人进行过协议的签订,这都是天下皆知的,五旬老丈纵然可怜,可时机太巧,明显是有人故意的。”有人冷静分析,“这些年,私人报亭愈发兴起,冲击了原本的民报。”
“官报和民报本就定位不同,民报在私人报亭的‘威胁’下有了紧迫感,这些年言论越来越走偏了。”
“如今的民报,只要钱给够,总能找到空子钻,偏生……”
“水至清则无鱼,谁曾想他们连这样的言论也敢放!他们根本已经没了底线!”
“先生,我们能举报吗?”
书院,学院,这样的地方,是可以被允许谈论所有的,盛棠也告诉过书院的负责人,要尽可能让他们畅所欲言,因为这样,能看到真正的有用之人的心理想法,先生们自然是不许阻止他们的“言语”的,当然,若是先生做不到让他们放心,他们也还是会有所保留,从自习中学生的言行,也能看出一个先生的本领。
钱峥笑了,“当然,你们可以把要反馈的整理后交一份给我,匿名就可以了,不用著名。”
“明天我会进宫一趟,今晚放到我桌上就行。”至于谁放?并不需要知道。
显然,这样的贴心更让学生感受到了尊重和安全,一个个喜笑颜开。
听说钱峥求见,剩盛棠还记得这个人,她的将军预备役,可惜腿伤得太厉害,如今能适当行走,已经是出乎意料了,盛棠也知道,钱峥也一直还在坚持复健,并未泄气。
也是钱峥的拼命,让监牢里的那些反臣安分了不少,就为了能有写信的机会,让自家孩子别那么拼命。
“臣叩见陛下――”
皇宫太大,不允许骑马,却不能不人道地制止坐轮椅,钱峥也无法双腿走太远,因此是坐轮椅来的。
但在门外侯等,却也站了起来,芷兰扶住钱峥,没让钱峥下跪,后面的人也将轮椅抬了进来。
“朕早就免了钱将军的跪拜之礼,钱将军勿要多心。”
“谢陛下。”
钱峥有功,自当封赏,不能因为人家不能上战场就剥夺,在学院外,钱峥其实也是一个将军。
盛棠看着钱峥给她的举报信,再看钱峥平静地说:“臣脸上即使扑粉,若是细看,还能看出当初的一些痕迹,双腿更不用多说,如今还能行走,都是陛下对将士用心的体现,臣一介罪臣之子,尚且被如此对待,何况普通人的子女?”
不仅仅是罪臣之子,还是造反的臣子之子,哪个帝王会这样对待反臣家庭?
钱峥或许从前糊涂过,可不论他是不是被迫进的学院,他在那几年的学习中,什么是是非对错,什么样的行为是为了百姓,他早就清楚了。
若是为了作秀,大可好好养着他,没必要一直拨给他太夫,更不可能满足他想军事学院学生的心愿,那可都是以后的军人,还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子女……
盛棠怔然,叹息道,“将军之心,朕明白,但勿需如此,民报这些朕都知道,也有后续的对策。”
钱峥一瞬间恍然,盛棠又跟他聊了会儿学院的事情,留他吃了顿饭,这才让人送他回去。
“还是太嫩了。”景昀头也没抬给小姑娘辫头花,如今盛北衡愈发皮实,开始学武后头发一天得扎个好几次。
“你消息倒是灵通。”盛棠随手扔下外套挂在一边,换了一件日常一些的,也没真的内涵景昀,毕竟景昀的人都还是她给的,“不过那群人,就是放了也无所谓了。”
“哎哟!爹你轻点!又给我弄疼了!”
景昀毫不留恋放下头发,“不玩了,让你娘给你弄。”
又问,“确定了?科举每个环节来一次,他们就闹腾两句,可没彻底安生,土地问题你也没彻底解决。”
盛棠点头,语气中完全不把书生的“线上不满”放在心上,“考试不也安安分分考?这次的乡试,水平可是大幅度提高,逼一逼也好。”
“等土豆出来,就更不用担心了。”
招招手把北衡叫过来,接过扎头花的重任,敲敲脑袋示意她也认真听,“罪臣之子,他心里始终有疙瘩,他只是知晓局势对错,知晓民生,所以压下来了心里的疙瘩。”
“但他能把自己推入舆论漩涡,这一点,无论这个罪臣之子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不介意彻底宽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