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青叶也是无语了:“我伤的是肩,又不是腿,我自己能走啊。”说着跳下车来,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纪无咎啧啧摇头:“要换做别人遇上这种情况,巴不得我整天扶着抱着呢。”
邬青叶拿眼睨他:“哪个别人?你还有别人可以扶可以抱?”
“我是说假若……”他勾唇笑,“吃醋了?”
邬青叶白他一眼:“谁吃醋了?我这是寒碜你呢。”
纪无咎却一脸的自得其乐。邬青叶觉得他要是有尾巴,这会儿肯定得翘上了天。
用过晚饭后他们在庄子附近散步,大灰在他们前后快乐地奔跃,时不时嗅嗅松果,或是吓唬吓唬偶然下地的倒霉松鼠,追着它们直到它们找到最近的松树爬上去,在树下朝惊魂未定的松鼠低吠。
山道在林间蜿蜒延伸,星光洒落在针丛一般的枝叶上,映出淡淡的青色光泽。
纪无咎指着山道尽头:“此处山谷内有个温泉,你去泡过么?”
邬青叶摇头,她是听庄子里的人提起过。虽然她已经不是太害怕水了,但要她一个人去泡池子,她还是没这个兴致。
“走,我带你去,泡温泉对你的肩伤有好处。”
两人这就回庄子,让小兰准备衣物澡巾等用具。
沿着庄子后面的小道往下而行,不久便可见到淡淡的水雾在林间弥漫。
庄中的仆妇已经在温泉边用布幔围起一小块空地,可在其中更衣。
邬青叶脱去厚重的冬衣,只余中衣单裤,走出布幔。
纪无咎已经进入温泉泡着了,听到她走出来的声音,回头看了过来,深眸中蕴着一抹笑意。
邬青叶忽然有点羞涩,想要尽快进入池子里泡进水中,便加快了步伐。
温泉边的岩石被水雾浸润,湿漉漉的,上面布满青苔。
纪无咎提醒道:“小心滑……”
话音未落,邬青叶已经赤脚踩上了岸边的岩石,她只觉脚下一轻,人便不由自主地仰天滑了出去。
纪无咎急忙站起,长臂一揽,正好将人抱个正着,一手稳稳地托着她后脑勺,以防她磕到岩石上。
“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吧?”
邬青叶心还在怦怦直跳,正将头埋在他胸前喘气,听见这句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半真半假地捶了他一下,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真进入其中,她才发现,温泉原来并不深,站在其中,水只没到她的腰间。只是水面上雾气氤氲,让人看不清水下有多深罢了。
她小心翼翼地挑了池边浅处坐下,水刚好没过肩膀。
温泉池底经过整理,没有尖锐或松动的岩石,都是大小差不多的圆润鹅卵石,不管是坐上去还是踩上去都十分舒适,还有热度刚刚好的温热泉水。这些都帮她一点点地解除了对天然水域的紧张。
温泉岸边每隔一小段距离放置一盏琉璃灯,在氤氲的雾气中亮起朦朦胧胧的光晕。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微温的湿润空气中亦带着松叶的清香。
纪无咎在她身边坐下,凑近她耳边道:“我刚才英雄救美之举,就这么着算了,连一点奖励都挣不到吗?”
邬青叶嗤地笑了声:“不是让你抱过了么?还嫌不够么?还想要怎样?”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害臊。好在是在温泉里泡着,脸红了也只当是被热气蒸出来的。
纪无咎窥见她羞涩的表情,心头就是一荡,将人揽进怀中,浅浅地吻着她的额角,沿着脸庞一点点吻下去,直到柔软芬芳的唇瓣。
亲了好半晌,他才稍稍离开她一点,带着点意犹未尽,又有点遗憾地叹息道:“怎么还没到成亲的日子呢?”
邬青叶看看他,心说你就算成亲了又能干什么,最多不过就是亲亲抱抱的时候摸几下罢了。
纪无咎斜睨着她,挑起一侧眉尾道:“你心中一定在想,我是个公公,就算成亲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和如今差不多么?”
邬青叶被他料中心思,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又怕他介意,急忙道:“你别生气,我不是这意思。我也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像这样相守着过日子,我就很开心了。”
纪无咎勾唇一笑,将她揽进怀中:“我没生气,我就爱你这样。”
邬青叶略略舒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肩头,却听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等成亲后你就知道了。一定不会叫你后悔嫁给我。”
邬青叶:“……??”
她既然决定嫁给他了,当然不会轻易后悔,可他的话好像另有含义。
她追问他到底什么意思,纪无咎却始终笑而不语,被她问得多了,便转身朝温泉中央泅水而去。
邬青叶抿一下唇,朝他追了过去。
越靠近中央,水越深。
邬青叶的心跳也逐渐加快,她大口吸着气,放慢了脚步,却始终没有迟疑停下。
纪无咎一点点引着她,直到水没过胸口,他才停下,转身向她伸出手。
邬青叶与他双手交握,顿时心安定不少。
“试着潜一下吧。”纪无咎柔声建议。
邬青叶朝他点了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邬青叶睡得极好,泡过温泉后,本来还会隐隐酸痛的肩膀几乎感觉不到酸痛了,身体也格外松弛,几乎在沾上枕头的瞬间便睡熟了。第二天起床,更是神清气爽。
连续几天他们只要无事便去泡温泉,邬青叶身上本来残留的淤青完全消退了,肩伤也一天比一天好转,亦恢复了原先的灵活。
邬青叶便开始试着拉弓,连续休养了那么多日子,她的力量稍嫌不足,用尽全力才能拉到半满,但至少肩膀与手腕都不会再因为用力而酸痛了。
她让小兰取出原先所用的那付猎弓,挂上弓弦,这把弓她还是能顺利拉开的。于是便带着大灰去林中狩猎,当晚带回两只兔子来,让厨子加菜。
这天夜间,他们从温泉回来,各自睡下。
夜深的时候,纪无咎从房中出来,无声地掩上门。
再一转身,就见邬青叶站在廊下,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大半夜的,你准备去哪啊?”
纪无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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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感觉野猪精的朝堂还会有很多事发生】
【啊怎么还不成亲啊……】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有人节操好,有人人品好,有人智商好……但是……我心情好,砸你个地雷,不要潜水了出来码字吧~~~】
-完-
第106章 、【决绝】
◎怕是邬小娘子真要恨上你了◎
邬青叶冷笑着问他:“又想不说一声就走吗?”
纪无咎一脸淡然,仿佛不是半夜里悄悄离开被抓个正着似的:“青叶,我得回京了。这里的温泉对你伤势有好处,你便在这里住一阵,我过两天还会来看你的。”
邬青叶眯起双眼,微扬下颌:“要走一起走,要来一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纪无咎轻叹口气:“我是没法子,必须得回宫去,你又何必跟着我来回折腾?”
但不管他怎么说,邬青叶只有一句话,要跟他一起回去。
纪无咎无奈,只能告诉她实情:“青叶,燕王并不好对付,我不想再见到你受伤。你就听我的,在这里安心住一阵,直到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来接你回去的。”
邬青叶就知道他一定是瞒着她在谋划什么事,如果涉及燕王,那么他面临的危险就不止是惊马那样的“意外”了。
她摇摇头:“如果一遇到危险,我就躲在安全的地方,直到平安无事了再来陪你,那样还叫什么夫妻?你如果相信我,就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我也能帮你。”
纪无咎不觉焦躁起来:“你呆在这里就是帮我忙了。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分心分人手去照顾你,你就不能老老实实住在这里等我吗?”
“不能!”邬青叶声音比他还大,“我也不用你分心照顾,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你能照顾自己?肩膀是怎么伤的?”
“那是因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你早告诉我燕王和你不对付,我也能更小心提防了。”
纪无咎无法说服她留在山庄,不由发起火来:“我不会带你回京的!你非要回去,就别坐我的车,也别骑我的马。有本事你走回去!就算你回去了我也不会让你进纪府的门,你别忘了,你还没嫁给我!别动不动就和我说夫妻应该如何如何!”
邬青叶狠狠瞪着他,直到眼圈微红也没再说半句话,转身回了自己房。
纪无咎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像脱力般垮下肩膀,原地伫立片刻,他深吸口气,转身走出院外。
按照纪无咎的吩咐,庄子里不留任何车马,全都带走。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以青叶的脾气,实在不像是能安心呆在庄子里等他回来的人。思来想去还是留下甲一,命他一定要将青叶留住。
甲一暗暗叫苦:“爷,邬小娘子若是执意要走,属下也留不住她啊!”
纪无咎:“那你就锁着她,关着她。总之不能让她回京城。”
甲一急道:“爷,请三思啊。这样子怕是邬小娘子真要恨上你了。”
纪无咎微微一滞,随后冷冷道:“那也好过让她出事。”说着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甲一无奈回到庄子里,先去邬青叶住处,在外间问道:“邬小娘子睡下了吗?”
梁小兰来开门,小声道:“小娘子已经睡下了。”
甲一略微放心,让小兰一等邬青叶起床就告诉他。随后绕到邬青叶所住屋子的后窗外,找了棵树攀上枝桠,靠着树干闭眼假寐。
翌日,直到天光大亮时,甲一还没听见小兰来报,不由暗觉不妙。邬青叶向来起早,何况是这种时候,她怎可能安心在房中睡懒觉?
他连叫几声“邬小娘子”,房中都没有人应,推窗一看,房内空无一人,想是昨夜他来到后窗外之前就已经走了。
甲一暗叫不妙,急忙追出庄子。却没能在道上找到她的足迹。
甲一想起昨夜随着纪无咎一起走的那几辆马车,不由默默无语地仰首望天。
野兽对于声音与气味都极为敏感,猎人一旦被猎物发现,往往就只能空手而归了。所以邬青叶长于狩猎,也长于隐匿踪迹。趁着夜色避过庄中仆役的眼,躲进装载行李物品的马车内,对她和大灰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野猪精与甲一的对话她全都听在耳中,不由暗暗好笑,但她还是特别生野猪精的气,气得想在燕王被妥善解决之后狠狠揍他一顿。
马车在驿站停下,车夫吃饭歇脚。
邬青叶趁着四周无人时下车,去厨房买了一笼馒头,带上车与大灰分食。
晚间车夫歇脚时,邬青叶便睡在车上,有大灰搂着取暖,倒也不觉寒冷。第二天午后时分,马车进了京城,行驶在京城大道上。
邬青叶挑了个时机,在马车转弯较慢时,与大灰跳下车,在街边路人惊诧的目光下,坦然走开。
她来到莫府门外,叩响了门环。
哼,野猪精不让她进纪府的门,难道她就找不到地方住了吗?
之所以挑莫府而不是别处,是因为莫翰林在朝中为官,住在莫府可以及时了解朝中各种动向。
包括那些野猪精不肯告诉她的事。
莫夫人听闻青叶来访,颇为欣喜,但见她还带着弓箭,自然担心起来:“青叶,发生什么事了?”
邬青叶坦然道:“我和野猪精吵了一架,他不知道我回京城了。莫夫人,你能让我在你家住几天么?”
莫夫人点头道:“别说住几天,就是你要一直住下去都没关系,可你不是与纪太保定亲了么?凡事还是应该互相体谅,这样凭着一时之气就闹不和,你们的婚事怎么办?”
邬青叶默然不语。
莫夫人见她这幅样子,也不忍再说下去,轻叹口气,心道晚些时候问清她事情来由之后再好好劝劝她。这就为她安排下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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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一下了山才在驿站里借到马匹,等追上山庄的马车时,已经进了京城。他眼见邬青叶与大灰跳下马车,便索性隐匿踪迹跟随在后,见她进了莫府,再去向纪无咎禀报。
纪无咎一时默然。
甲一愧疚道:“是属下疏忽,让邬小娘子离开了山庄。请千岁爷降罪。”
“算了。”纪无咎摆了下手,语气略显疲惫,“她留在莫府也好。”
他微一沉吟,找来林四娘:“把青叶的东西都送去莫府,叫她不用再回来了。”
林四娘大吃一惊,又深觉担忧:“爷,不必做得这么绝吧?”
纪无咎脸一沉,叱道:“去办!”
林四娘不敢多言,回头便吩咐仆妇们将小南园内的衣饰财物装箱,足足装了几十车,一一送去莫翰林府上。
邬青叶冷眼瞧着她们把一箱箱衣饰与财物往里搬,一声不吭。
只在看到用作定亲的聘礼时,她才出声阻止:“你们把这些带回去,他既然这么绝情,我还要这些聘礼做什么?”
林四娘是跟车来的,见状急忙相劝:“千岁爷也只是气头上才让人这么做的,小娘子千万别恼,这些聘礼早在下聘的时候就已经送给小娘子了,哪能收回去啊?”
邬青叶冷笑一声:“你们把这些带回去,让他留着娶别人时送吧。”说着把门一关,不管林四娘怎么叫都不开了。
莫夫人眼见他们闹成这样,竟然连亲都不结了。既觉惋惜,又担心青叶,但不管怎么问,青叶也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