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他畏惧怯懦逃避过的一切,还是找到了他的面前。
  谢暄的嘴唇颤抖起来,语无伦次的喃喃道:“你?……你是黛宁?你怎会……?”
  怎会如何?周围的人群静了下来,等候答案揭晓。
  谢黛宁站直了身子,身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不见了,她神色平静的望向谢暄,眸子似乎突然失掉了光彩,平静的深不见底。
  像一个最规矩的儒生,她冲着谢暄施了一礼,朗声道:“正是,学生谢黛宁,见过……”父亲……
  “明煦!这是你三弟的儿子!”
  关键的两个字还没来的及出口,便被谢老夫人的尖叫打断,谢黛宁直起腰看过去,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谢老夫人指着她声音嘶哑的又重复一遍:“是三郎的儿子!才从京城来,所以你不认得他!”
  谢黛宁的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意,摇了摇头,这个老妇人,她的亲祖母,刚才还呆若木鸡,没想到心思还是挺快的,片刻就想出了这么个说辞!
  似乎是怕她否认,也怕她当众说出实情,又或者从未见过子女小辈做出这样忤逆不孝的事情,谢老夫人愤怒的簌簌发抖,眼睛死死的盯在她身上,仿佛她敢开口,她要扑上来撕打。
  但谢黛宁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她来之前就知道,谢暄是德高望重的山长,是众人敬仰的师长,谢老夫人是谢家的长辈,如何争得过?辨的明?
  争吵一番,不过是让众人看一场谢家的族内纷争,于自己的计划没什么好处!
  她想做的事情,本就不能一蹴而就!
  “都说了不必送,祖母您怎么也来了。”她掬出个孺慕长辈的笑来,认下了这个说法,又对谢暄继续道:“岱宁见过大伯!是侄儿的错,本想不劳累祖母,所以才一大早自己跑来,没想到还是闹出了一场事故,是侄儿考虑不周……”
  “诸位,还是进屋说罢!”
  王掌院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让山长一家在此被人围观,成何体统?
  王掌院等人虽然瞧出来谢家人的别扭,但太子府文书是牵扯书院的大事,不可不问,驱散了众学子后,众人硬着头皮进后堂,找了间空置屋子说话,屋外是谢家的下人守着。
  屋内谢暄和王掌院先坐了主位,谢老夫人坐在一侧,两个嬷嬷陪立在身后。谢黛宁也自寻了个位子坐下,笑道:“想必先生们已经知道今日之事,不知可有决断了?”
  “听说,除了太子府文书,你还有学籍文书?是官推学子?”
  问话的是王掌院,谢黛宁将学籍文书递上,他略一看又转手递给了谢暄,学籍除了记载学子的来历籍贯,还会记载参加考试的情况,谢暄本以为女儿胡闹,不想大略一瞧,眼神里慢慢浮现出惊讶之色,他手指在学籍上的名字上轻轻拂过,来回看了好几遍,才压抑下胸间的激动,抬头道:“这么说来,你是在京城参加了乡试,取得了生员资格,才被推举到云岚书院?”
  女儿是京城乡试的第一!授业恩师竟是高太傅!
  可谢黛宁只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正是。”
  “那这封太子府的谕旨又说推举你来此,却是何故?”
  “回大伯,哦,回山长的话,其实是先有太子府的谕旨,只是怕人议论太子府以势压人,让无才无德之人坏了书院的清誉,又一心向学,这才参加乡试,由京城学政推举来云岚书院读书。不想还是误了报到的日子,不得以才拿出谕旨,绝无以势压人的意思,还望山长和诸位师长莫要责怪!”
  王掌院疑惑道:“你既说是一心向学,又如何能误了报到的日子?刚才程书办说,你是在江南游玩儿,才误了正事?”
  谢黛宁含笑道:“怎会是因游玩误事?因刚才人多,学生不好明言才托词罢了。如谕旨上所言,学生身上还担着个玄衣卫校尉的职责,实是因江南有桩差事要办,这才耽搁了。”
  一旁的谢老夫人听到此处,有几分庆幸,又有些道不明的憋闷,她长嘘了口气,老二信上说,阮家老二发迹后,纵的谢黛宁无法无天,说不定会以势压人,要她尽力阻止,但万万不可硬来……
  好在刚才没有当众闹起来,一个身为玄衣卫指挥使的亲舅舅已经够头疼了,再扯上太子府,如今虽然迟了一步,但是好歹把谢黛宁是女儿身的事情压住了,她是谢暄的女儿,是应山谢氏长房嫡女……
  若是让人知道谢家嫡女竟然做了玄衣卫,还在谢家创立的书院当众闹这一场……
  整个谢家的名声都完了!
  似是察觉到什么,谢黛宁笑着瞟了谢老夫人一眼,心有灵犀一般安抚着道:“祖母请放心,谕旨的事情,只在座诸位师长知晓,孙儿并不敢张扬!”
  谢老夫人眼里厉光闪过,狠狠白了她一眼,但又不好让王掌院等人看出什么,低声斥道:”你这……”逆女二字,终是出不了口。
  “原来如此。”王掌院抚须笑道,“不愧是谢家子侄,谢公子果然少年才俊!”
  谢黛宁起身行了个礼,微微笑道:“掌院过誉了,学生愧不敢当。”
  说了客套话,她走到被她气了一上午的程书办面前,正经八百的一揖,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对着众人正色道:“学生到底是误了入学的日子,如今心下忐忑……还请诸位师长念在学生数年寒窗,一心向学,允我入书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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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心向学◎
  谢黛宁嘴上只说向学之心,可在座的谁不明白,一个书院的规距再大,如何能和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的玄衣卫相提并论,更遑论还有一道太子府的谕旨?
  王掌院掌管学籍,惯与官府学政打交道,为人最是圆滑,他理一理长须,含笑道:“谢小公子不必多虑,云岚书院绝非僵化不明之地,入学一事自然无碍。”他望了望谢暄,自打听了此事,谢山长一直是神游天外的反应,问过刚才那句之后,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那张学籍上,思绪不知飘哪去了。
  王掌院心下微微诧异,刚就发觉谢家人似有什么说不清的古怪,对着谢岱宁,谢老夫人和谢暄的态度一点也不像祖母伯父,至于像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不过不管别的,谢暄爱惜这谢岱宁的才华,他倒是看的一清二楚,刚好做主卖山长个人情。
  谢黛宁道了谢,王掌院接着道:“等下我亲自去给小公子办手续,只明日便正式开学了,等下还有的忙,如此诸位可在此处好好叙叙,我等先告辞了!”他招呼了张监院等人,带了文书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了谢家人,一时静极。不多时,想是王掌院吩咐,有下人送了热茶点心之类进来。
  茶清香气一下充溢整个房间,是好茶,只是滚水泡开,一时入不了口,谢黛宁轻轻撇着茶叶沫子,热气升腾遮住了她的眼,也遮住了所有情绪。她等不及尝了一口,却被烫的“嘶”的一声,只好无奈放下,“好烫,说这半天的话儿,却连口水也没喝上!唉!”
  “谢黛宁!你,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谢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茶碗随之发出一声脆响,“你太胡闹了!”
  谢黛宁扭头望向这个老妇人,心里冷哼一声,除去头发更花白了些,她跟自己记忆中似乎并无不同,中气十足,声音里满是积年的威严和不容置疑,还有那双阴刻的眸子,和吐出杀人言辞的刻薄口舌——
  那是母亲病中的事情吧,被罚跪在祖宗灵前,明明是父亲执意不肯纳妾,最后受到惩罚的却只有母亲。
  小小的黛宁被母亲护在怀里,她不记得那天谢暄在哪,是书院还是别处,她只记得那是母亲最后一次把她护在怀里,她抬起头,祠堂的烛影下,谢老夫人满是怨恨的脸庞扭曲如鬼——
  “我苦命的儿啊,十年寒窗,本以为前途似锦,却偏遇上命中克星,到如今一把岁数了,连个承继后嗣的人都没有,天下闻名又如何?无人传宗接代养老送终,他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
  愤恨从谢黛宁心里喷薄而出,带着血腥的味道涌到喉头,这老妇人多年未变,和说这句话时,简直一模一样!
  为什么他们都不老,也不死?而她温柔美丽的母亲,不过二十四岁,就早早身归黄泉?
  “胡闹?我怎么是胡闹呢?我是为谢家光耀门楣呀!想必祖母不知,黛宁十三岁过岁试,十四岁便是京城乡试第一!如此才有资格被学政推举来云岚书院读书!就是父亲,我记得也比我晚一年才考上的秀才,谢家既号称言情书网,簪缨大族,祖母应该知道,这个年纪就能如此的谢家子弟,已经百年未见了吧? !”
  谢黛宁的语调平稳,不带任何情绪的叙述着,偏偏这平静激怒了谢老夫人。
  “你是个女子!”
  谢老夫人的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会读书又如何?你能做官吗?你能入仕吗?叫你回谢家,是因你已及笄,正是女子议亲的年纪!让你回来是待嫁的,你却跑来书院,光祖门楣与你何干?靠着你舅舅在京城胡闹也就罢了!竟然还闹到了这里!你可有想过,若是身份暴露,置你父亲于何地?置谢家百年清誉于何地?置祖中姐妹女眷于何地?”
  “所以我才女扮男装的呀!”谢黛宁一下笑起来了,“祖母去瞧瞧文书就明白了,我可没用谢家嫡长女的名字。”
  “……”
  那些义正严辞的大道理,像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顺着谢老夫人说下去,只会被压的毫无还击之力,看着她少见的语塞,谢黛宁又体贴笑道:“而且,祖母不是当众宣布我是三叔的儿子,真要暴露身份,只说我是三叔之女不就好了?!”
  谢家老三乃是庶出,谢老夫人闻言脸皮颇挂不住,冷哼一声转向谢暄问道:“明煦,她是你的女儿,你看此事该如何办?……明煦?”
  从见到女儿,谢暄就一直如坠梦中,谢老夫人连唤几声,他才醒来一般,眼神又有了焦点,望向谢黛宁的目光一时极尽温柔,一时又沉恸无比。
  谢黛宁立在堂中,一只脚在地上来回画着圈,这小动作和幼时真是一模一样!七年了,娇憨爱笑的女儿和眼前的明丽少年重叠起来。
  那个爱抱着他的腿,爱笑闹着喊父亲的孩子,自从被带回应山谢家,就慢慢沉默,变得胆小,一言一行都生怕违背了谢家的规矩。
  谢暄忽然哽咽难言,心口突突直疼。
  这七年,他守着云岚书院,没有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他不知她何时抽条长高,何时可以挽髻,甚至及笄礼也是在京城办的,让她回谢家待嫁也只在家信中知道。
  至于参加科举,玄衣卫校尉之职,太子府作保……这桩桩件件,他作为父亲,竟全然不知……
  她是太过胡闹了,可谢暄只觉自己并无立场去管教指责,甚至在看见学籍文书后,他心里油然而生的是自豪,惜才乃至一丝惋惜——只没资格去怪罪她。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比,母亲,官推学子在书院至多不过一年,就让黛宁……在这里上一年学罢!”谢暄斟酌片刻,终是下了决定,他语气虽温和,却是不容置疑,见谢老夫人似乎要说什么,又严肃几分道:“更何况太子府文书作保一事,王掌院等人皆已知晓此事,此时强令黛宁退学,书院要如何交代?”看谢老夫人泄气般一叹,他上前伸手搀扶,不欲就此事再做纠缠,“时近晌午,母亲也劳累了,先随儿子去用饭罢!”
  谢老夫人长叹一声,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有什么胃口吃得下?送我下山吧!”她顿了顿又道,“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刚才听说谕旨时,她就知道此事已无法挽回,她只是不甘心没了外人,儿子还是不忍责罚这般胡闹行径,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
  只要遇上这对儿母女,她孝顺恭敬的儿子就变成另一个人,没有原则一味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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