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不过多追问,便笑道,“哀家说,这几日天热,哀家带你们去山上避避暑,你跟玉凝去辞一下言白师傅。”
“哦哦。”沈非衣连忙点头,然后垂下了眸子。
用过早膳,沈裴并未走,似乎还有什么事,沈非衣便和秦玉凝率先走了。
太后此行只是带着宫中的女眷,以及朝中的几个夫人蜜友。
日子定在了后日,正巧明日沈非衣和秦玉凝有课,便借此机会去礼乐坊辞别言白。
两人翌日一早,便坐上了马车赶往礼乐坊。
两人来礼乐坊的次数倒也并未太过频繁,可每一次见,言白皆是一身的黑色,连带着那面纱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像是画上的人一般刻板。
与往常一样,沈非衣和秦玉凝也呆着面纱下了马车,小厮带这两人上了二楼往最里间走。
走到中间时,右侧的门突然吱吖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男子,正好与三人迎上,前后不过两步的距离。
男人定睛一看,认出了沈非衣和秦玉凝。
他即刻反应过来,先将身后的门慢慢关上,这才看向两人,“九妹和表妹又来学琴?”
沈非衣和秦玉凝各自福礼,皆点头应了一声,靠前一些的沈非衣便问道:“大哥怎么也在这里?”
沈君晔哈哈笑了两声,“我本来是想听言白师傅弹曲儿,怪不得见不到人,原是今日要来教二位妹妹,实在是赶得不巧。”
说罢,他顿了顿,便问道;“既然二位妹妹要学曲儿,可否介意邀请做哥哥的我,暂去旁听一番?”
这话说得彬彬有礼,询问也极为妥帖,即便实在介意,沈非衣也不好直接拒绝,点了点头,“自然不介意。”
前面站着的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三人停下说话时,他便及时站在了一边,闻言便连忙对着沈君晔弯腰,抬手指向最里侧的厢房,“贵人请。”
说罢,便先走一步上前带路。
沈君晔便顺着小厮指引的方向走,两个姑娘便顺势跟上。
前几次学琴,都是沈非衣和秦玉凝来了来了许久,言白姗姗来迟,倒是这一回,变成了言白在屋中的帘幕后坐着,等候两人。
隔着一道厚重的帘幕,男人掩在其后,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其余的便极难辨别。
言白也不知是没瞧见多了个人,亦或者是知道了但懒于理会,待三人坐下后,才开口。
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在里头,平静的像是冰冷的瓷器,“今日不学新,两位姑娘只需将前几日教会曲子练习熟练即可。”
这话一说,沈非衣和秦玉凝心里便明了。
两人头一天来时,言白当时便说的很清楚,说他每一次来便只教一首曲子,余下的视线全凭两人练习。
只是现在这个场面,言白又突然说不教了,两人大抵都知道,许是因为沈君晔在这里。
沈君晔自然也是个人精,闻言,面色依旧含着笑,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而后轻磕在桌上,发出了嗒的一声轻响。
他笑出声来,“怎么,是言白师傅不肯赏脸么?”
言白并未有停顿,即刻接话,语气依旧平稳非常,“公子多虑了,只是二位姑娘的确学的曲子太多,如今两人重温曲目,我自然也方便指导。”
“哦。”沈君晔敷衍了一下,“既如此,爷吩咐你给爷弹一曲儿,可弹不可弹?”
“我只负责教琴,并不负责为公子弹曲。”
“所以言白师傅,还是不肯赏脸喽?”
“......”
言白并未再开口,屋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见势,沈非衣当即便眉头蹙起,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瞪大,流露出一丝骇然。
薄唇被她抿了又抿,透着些无措,那紧握着的手,足以看出她的紧张。
就在这时,旁侧的秦玉凝率先开口,“表哥息怒,不如由我为表哥弹奏一曲,可好?”
闻言,沈君晔当即变了一副面孔,他似乎开心极了,笑了一声,视线落在秦玉凝身上,表情极为愉悦,“好啊,劳烦表妹。”
见沈君晔如此反应,沈非衣那蹙起的眉头这才缓缓松开,小声的舒了口气,似是放了心。
沈君晔说话时,秦玉凝已经起了身,她去了离她最近的小间里,抚着裙子坐下,指尖压在琴弦上。
指尖微动,那流畅灵动的乐声便从她指缝中流出,极为动听悦耳。
秦玉凝一连弹奏了三曲,都并未有丝毫的卡顿,也没有丝毫像是初学者的生疏,宛如庖丁解牛一般,将这三首曲子赋予了生命。
沈非衣微怔,眉间刚浮上一抹困惑,便被她极快的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