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子这也太大胆了些!
皇帝显然也被谢嗣初一番话给刺激到了,不怒自威,嗤笑之中,手中的砚台直接砸了下去,直直砸在谢嗣初的额角上。
很容易躲,但是谢嗣初并未躲。
“砰”地一声,一抹红顺着额角而下,砚台也随之落在地上,碎了满地。
那一角沾着些血,掩在碎沫之中,不怎么显眼。
谢嗣初含着笑,轻轻地望向高座之上的皇帝。
皇帝面上满是怒气,但也只是“面上”罢了。
他刚刚在御花园中,对莫五所言之话,句句属实。九五至尊又如何,活生生的例子便摆在他面前,让他连多想都不必。
如今对他满是怒颜的皇帝,当年不也未护住心爱的女子吗,当他查到那一层,他才发现,真相一直摆着他面前。
只是他从未想到那一层罢了。
看着那层“怒火”之下的东西,谢嗣初轻轻弯了唇。
他不顾额角的伤,轻笑着重复了刚刚的话:“皇上,臣想赎回枝枝。”
他的声音清且淡,如无波无澜的水一般,让人摸不出深浅,觉不出高低。
皇帝又是嗤笑一声,起身一步,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将身后的宝剑直接拔出。刀刃划过的声音清亮,刀影顺着烛光向谢嗣初而去,瞬息之间,不过两步,刀尖直直抵住谢嗣初喉间。
谢嗣初依旧浅笑着,眸色都未变化一分。
那宝剑也毫不留情,刀光闪烁,划破风声,毫不留情地,“滋啦”,刺入谢嗣初的喉间。
听声音,都能感受到刀尖刺入的疼痛,更何况这是人最脆弱的脖颈。
原本白玉的面庞瞬间一黯,苍白顺着刀影向上爬去。
谢嗣初不反抗,仿佛被剑抵住脖子的不是他,面前的人不是九五之尊一般。
他浅笑着眸,毫不在意诡异的氛围。刀光下,他眼珠的颜色难以辨认,眼眸带着些难以察觉的漠然,从他的眸光望去,皇帝此时的愤怒太过表面,他也不想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喉咙间的剑有缓缓向上的趋势,谢嗣初松着手。
“对于皇上而言,枝枝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不若给臣。”
“臣能与之交换的东西,相较于枝枝这一颗对于皇上而言已经废了一半的棋子,皇上定会满意的。”
“至于为什么,枝枝对皇上而言是棋子,对臣而言,是天下第一无二的珍宝。”
“皇上,权衡利弊了十年,谨小慎微了十年,若是能得偿所愿,如今应当也不需要犹豫?”
他话说得轻飘,丝毫不吝啬分享自己所拥有的和所知道的。他把筹码一件件摆在皇上面前,即便不去观察皇上的神情,他都能够猜到。
皇上,定是心动的。
最后,也定会同意。
这一点,从他决心来御书房的时候,他便想好了。
即使此时被剑指着,他还有闲心转动手中的扳指,这期间,便是连心跳,都未快一分。
皇帝不说话,他也只是浅笑着。
权当奉陪。
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噗”地一声,剑被无情拔出,沾着些许血,被皇帝直直扔在地上。
血珠微微溅出,没入地毯。
“谢皇上饶臣一命。”
他微微弯腰,不卑不亢,丝毫没有面前之人是天子的觉悟。
皇帝却不恼,脸上的笑意恍若一层一层叠上来,明明从嘴角到眼角都透着笑意,最后出来的声音确是冷的:“这可不是个聪明法子,不像谢爱卿会做出的事情。”
谢嗣初垂头,不置可否,轻轻笑。
“这难道不是最聪明的法子了吗?”他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温柔,在御书房响起时,安山不由得望了过去。
皇帝回到龙椅之上,把玩着案桌之上的东西。堆起的奏折在刚刚洒落在地,安山也未不识趣地现在去拾。
皇帝望向下方挺立着修长身姿的谢嗣初,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寒意。
“谢嗣初,你说你是来赎人的。赎人,听你这意思,朕这皇宫倒是会吃人了...呵呵呵,且不说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戳破颜面,一点都不像你平日的风格。单论你是来谈判的,正确的谈判方法不应该是压低想要的东西的价值,用尽可能少的代价,拿到想到的东西吗?”
拿到他的女儿,他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