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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蔓,又不是谢嗣初。
她说的是葡萄蔓,又不是说的谢嗣初。
她的手微微颤抖,轻轻地向前去,且在要触碰到那一刻,戛然停止。
她怔了一刻,突然眼泪就从眸中落下。
她意识不到自己哭了,如若意识到了,也只是会沉默地敛去面上不合时宜的情绪。
在那日之后,在这扇门前,她对谢嗣初所有的爱与憎,哪怕只是流露分毫,都显得那么地不合时宜。
她不知道为何她会走到这一步。
是她还不够狠心吗?
那她就该...狠心一些吧。
比如,此时狠心地离去。
她转过身子,轻轻地低下头。
回想起她离开京城那日,安公公暗中来到她的宫殿,对她说的那些话。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往事。
有关,谢嗣初的往事。
在安公公尽量“轻描淡写”的一句句话中,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儿时清风明月的小公子,会变成如今的谢嗣初。
因为有人用锁|链和鞭|笞一点点剥开他的皮|肉,将光从他骨子里拆出来,不顾他的痛不欲生,不顾他的撕心裂肺。
那人将他踹入黑暗的深渊之中,要他崩溃,要他绝望,要他坏掉。
那里没有月光,没有清风,只有难以抵抗的侵蚀与渗入骨髓的黑暗。
她恍惚间想起,谢嗣初曾经说,她是他的小月亮。
她突然就不笃定了。
那些谢嗣初曾经用一切在她心中铸起的爱意,她曾经以为无论她如何过分和折磨都不会消散的爱意,那些凝结着谢嗣初所有骄傲与欢喜的爱意。
真的,不会消散吗?
她突然,对答案,就不笃定了。
在知道了谢嗣初那些血|淋|淋染满暗色的过往后,在明白了谢嗣初当初因为她放弃了什么后,她突然,就不笃定了。
她凭什么认为,在她将谢嗣初的骄傲与爱意毫不留情地踩入泥泞,在她毁灭了谢嗣初挣脱锁|链抽筋拔骨才重铸的世界后,谢嗣初还会如此地爱她?
谢嗣初凭什么,这么爱她?
楚映枝走了,她没推开那一扇门。
她害怕了。
她不知道一个空院子,她在害怕什么,但是她就是害怕了。
她无端由地想起那日那少女含羞递给谢嗣初的请柬。
那日她在酒楼之上,他在酒楼之下,她们四周都是人,可是天地悠悠,她始终只看得见他一人。
她又何尝不是自负骄傲不自知?
楚映枝眼眸微微涣散,轻轻地转身。
那日她看出来了,安公公走的时候,话没说完。
或许是被她面上的沉默打断了,或许是看破了她平静伪装下的汹涌,或许是觉得不说出来对她更好。
她知道,那事情,定是与她和谢嗣初有关的。
可若是与谢嗣初有关的事情,还有什么,是她未知道,安公公未说完的呢?
在安公公的眼中,他只会知道她恨谢嗣初。
她下手如此之狠,即便是谢嗣初,也当是感受不到她的半分爱意了吧。
安公公又如何会知道呢?
那安公公在犹豫什么?
想起那日安公公的欲言又止,此时的楚映枝恍惚间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东西,是她错了。
她一步一步走远,身上再没有一丝力气,去推开身后逐渐变远的门。
没有推开,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小院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