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知晓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
她要如何坦然面对这历经十年的虚假呢?
这未免,太过残忍。
相较于谢嗣初,对父皇,她其实一直在逃避。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她那时选择逃避,都是对的。
但是当她意识到了“逃避”本身时,她便知道,有些东西,她需要想清楚。
最好,想得很清楚。清楚到,每个步骤,每个细节,每句话。
因为父皇不是谢嗣初,如若要报复,她便要做好一次成功的准备。
不能失败。
绝对不能。
“公主,轿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她抬眸,望向铜镜,只见面如芙蓉。
不知是否是父皇忘记了,如今送来她府中的东西,都还是同往常一般,一顶一的好。
无论什么,都是她先挑了,再送到宫中或者阿姐府上。
她从前,大概就是被这种明目张胆不合规矩的偏爱,给养出来了一颗期待的心。
“公主,公主...”
楚映枝眨了眨眼,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一朵芙蓉花。
被娇养着,供人观赏。
但毕竟只是像,她更不是脆弱得连风雨都禁受不住的花。
那便有些人,注定要为偏见和轻视,付出代价。
首当其冲,便是她亲爱的父皇。
*
说是生辰宴,其实和平常宴会,也相差不大。
因为太子被废的事情,朝廷上人心惶惶。如今皇帝的态度暧昧,长公主以前所未有之势出现在朝堂之上。朝中势力,前所未有地涌动着,所有人都知道,不久便要迎来一场大融合和清洗。
对于这一场小公主的生日宴,着实也没?少心思。
谈起小公主,除了无上的宠爱,和那一张脸,他们实在也想不起什么。
更何况,这些日子,皇帝态度虽暧昧,但是暧昧便能够彰显很?东西了。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如何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又如何联想不到小公主与其中的联系。如此一想,面上甚至?了些轻蔑。
自然,轻蔑归轻蔑,却是不会教人看出的。
待到看见小公主入宴时,一身红裙,着实不太符合礼制。
但也着实是惊艳了一把。
无论什么时候,小公主这张脸,倒都是极致的美。
楚映枝轻轻扫视了一下,父皇此时正在高座之上,群臣也都来得差不?了。
她对着父皇微微行礼,然后入座。
歌舞升平,她听着不知是哪位歌姬弹的琵琶。
一切同去年,差别其实不大。
甚至因为去年是及笄礼,办的还更隆重一些。
她撑着头,看着大臣们送上一件件礼。?是些珍贵却又没那么珍贵,让人挑不出错的东西。
恍惚间她有些意识到,原来,一年了啊。
恍惚间她又意识到,原来,只有一年呢。
物是人非,满目残垣。
这般说来未免悲壮,她抬眸望向高座之上的父皇,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但是这一世,她已经许久未认真看过父皇了。
听说安公公身体抱恙,父皇重新挑选了个太监,如今安公公已经鲜少随父皇上朝了。
今日父皇身旁,却还是安公公。
她回过头,轻轻笑笑,一把饮了杯中的酒。
她面上浮上些红,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娇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