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假尼姑假和尚,只有她才是诚心修行的真尼姑!”何县令回答之后立即摇头,他都不太相信自己说的话,“舅舅真的相信那个陆放崖的话,世上真的有不死人?”
师爷精明的脑袋一转,马上就想到一个好主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可以暗中探查探查。”
何县令很在意,毕竟这是千载难逢能快速升官发财的机会,“怎么探查?”
“前几天魏家村那个尼姑来找外甥媳妇的时候,舅舅我恰巧经过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拂休和那个男人假装成亲帮隔壁的方县令圆谎之后就会离开浚仪,好像要去长安还是洛阳来着。”
“我们可以先暗中探查偷偷取那个男人的一点血,南街不是有个常年卧床的老病头吗,我们取那个男人的血给老病头喝。如果老病头喝了血之后病好了,那就证实陆放崖的话是真的,那个男人的血肉真的有神奇功效。”
“等他们成亲离开浚仪之后我们再派人下手,这样既不会影响大人你的名声还能让大人升官发财!”
何县令听完直夸师爷脑子聪明,老道有经验,“好,就按舅舅说的做,如果他真的是不死人我们就把他献给皇上。到时候我们全家人就可以去洛阳享受荣华富贵了!”
何县令还承诺如果是真的事情成功了就让师爷把一家老小都接到洛阳,自己一定会在洛阳买最好的院子来给他们居住。
魏家村,小梅山下,白莲庵。
来者是客,拂休还是和气地招待了东贺。
拂休泡了一壶茶之后就坐在一边,怀里抱着那只灰色的兔子,春风吹来了鲜花的香味和宁静的气息。
拂休静静地看着远方有些阴暗的天空,看来马上就会下一场春雨,春天多雨秋天都能有收获。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所以山谷间的那三分水田拂休没有再耕种。
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拂休有些舍不得,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二十年一个人的小半辈子了,岁月总是如此匆匆,仿佛她昨天还在田边用泥巴捏菩萨像,今天她就已经是一副经历过很多事的沧桑模样。
东贺喝了茶之后还是久久地没有说话,拂休便开口问,“不知东贺公子来找拂休有何事?”
东贺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她身上的那股气息,那股类似天神的轻盈气息已经消失了,感觉她的身体好像沉重了下来,难道是因为复活了一个死人的缘故?
东贺微笑请教道:“东贺有一件事很好奇,希望拂休师父能赐教,拂休师父是否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佛法?”
“阿弥陀佛,拂休遁入空门二十载如今还未参悟佛法,在佛门没有任何建树,让东贺公子见笑了,人死犹如灯灭又如何能死而复生?”
拂休很谦虚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
“拂休师父谦虚了,人死犹如灯灭,既然只是灯灭那只要重新点燃油灯人不就可以复生了吗?”
拂休知道他是来试探自己的,“阿弥陀佛,拂休无能岂能重燃生命之灯。”
“镇上徐掌柜的儿子不就是拂休师父帮忙复活的吗,拂休师父,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佛法慈悲可以挽留灵魂但你哪来的胎光,胎光只有神力高强的天神才能赐予。”
东贺不由怀疑她的灵魂是某个天神的灵魂,难道是哪位天帝?
掌握生命之树、能赐予万物生机的是东方青帝!
“阿弥陀佛,镇上的徐鼎施主只是进入假死状态,何县令已经告知大家,东贺公子应该相信衙门才是。”拂休还在温柔地抚摸兔子。
她不肯透露,东贺也不好强迫她回答,“我从小就喜欢听这种灵异的故事,好奇心难免有些重,请拂休师父不要介意。”
拂休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拂休从未得罪过东贺公子,请东贺公子不要为难拂休。拂休只是一个尼姑不懂什么剑术,东贺公子如果请教剑术不妨找一个专业人士。”
东贺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那天晚上和自己过招的那个人虽然不是她但她也是有记忆的,能召唤前世的灵魂果然很强大,可是现在她好像失去了这种能力。
东贺想确认,手中出现一把剑,剑指她的眉间,她还是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如果她还能那种能力按照灵魂的本能应该会躲避反击才是。
拂休确实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因为她用参悟的道换取了一次生命的连续,“阿弥陀佛,拂休不管公子的好奇心有多重但请不要在佛门造杀孽。”
东贺收起长剑赔礼,“是东贺失礼了,请拂休师父原谅东贺的无礼。”
东贺道歉之后然后就离开了,他一走,魏远和魏晴就来了,来帮拂休准备成亲事宜。
第181章 拂休篇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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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师爷经验老道很快就让人偷偷取了阿行的血,何县令闻了闻瓶子里的血没有血腥味反而有一股清香,那个男人果真是不死人!
何县令不由紧张起来。
“没被别人发现吧?”
“大人你放心,我是找专业人士去做的,等他睡着之后再吹迷烟,双重保证,而且血是我亲自取的,那两个专业人士也没有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能马上愈合。”
师爷心情也很激动,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事,刚划的伤口就能马上愈合。
“等天亮之后你就乔装打扮成游医,把这血送给南街那个老病头喝,如果这血真的能治好老病头的病,那我们好好计划计划然后才行动!”
何县令拍了拍师爷的肩膀,“舅舅,我们马上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这件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事情结束之前我们都不要出去应酬以免喝醉了胡言乱语。”
师爷奸笑道:“舅舅办事,大人你就放心吧,一定神不知鬼不觉的,只有我们两人知晓。”
第二天天刚亮,师爷就扮成游医去南街转悠,在一番吹嘘之下老病头的儿子终于花了二钱买下了他手里的药水,老病头喝下药水之后立即觉得精神气爽,感觉有股神奇的力量从眉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只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病头就能下地了。
师爷惊叹这血水的神奇但毕竟是老狐狸了,还需要观察几天才能确定有没有副作用。
拂休也不想再拖下去以免夜长梦多,三月初三这一天就和阿行举行了婚礼,魏远亲自送嫁,把穿着喜服的拂休从白莲庵背到了通往镇上的路上。
阿行也是一身红色的,很是喜庆,从魏远手里接过拂休将她抱到了马车上。
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很多,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怕惹恼拂休。
魏远这个做大哥的就一句话,“好好走自己的路,遇事千万要小心。”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拂休的。”
魏远拍了拍阿行的肩膀然后就让他们走了,魏晴还追着马车跑了很长一段路,一边追一边喊姐姐,等看不到马车了才返回来。
“大哥,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姐姐不回来了,以后姐姐都住镇上,你如果想她了可以去镇上看她。”魏远也很舍不得,他的尼姑妹妹嫁人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真是一件伤感的事!
魏晴刚想哭就下雨了,“大哥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镇上,西街。
阿行的邻居很热情早就在院子门口等待,等马车一到立即帮忙把新娘子扶进门,院子里的大叔大婶帮忙主持成亲仪式。
阿行和拂休在院子里拜了天地,然后新娘子就被送入新房,阿行在院子里招待邻居,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一直到深夜才散去。
阿行喝了有些酒头有些晕,踉踉跄跄地就走进了屋子。
红烛照耀,拂休已经换上了禅服盘坐在地上念经,阿行看着她光溜溜的脑袋才惊醒过来,她不是春神是拂休,是尼姑拂休!
是啊,她不是自己喜欢的春神大人,自己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有什么好高兴的!
“对不起,是我没用连累了拂休姑娘。”阿行知道自己耽误了拂休的修行。
“是拂休牵连了施主才是,阿弥陀佛,夜深了,施主请休息吧。”
拂休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可是阿行却拉住了她,阿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她拉住,她是春梨姑娘的转世是拂休姑娘啊,自己怎么可以认错人呢!
阿行意识到失礼才放了手,“拂休姑娘要去哪里,还是拂休姑娘在屋里休息吧,我到客厅里凑合一晚上。”
阿行虽然软弱但也是男人自然要把床铺留给拂休,很快阿行就抱一床被子去了客厅,拂休在看红烛两眼便拂手熄灭然后到床上休息。
新人成亲后的第三天需要回门,拂休没有娘家只能回白莲庵,回白莲庵收拾一些东西,过几天就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拂休看着佛堂里的观音和文殊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没想到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再也无法给这两位菩萨烧香。
拂休跪下拜别它们,“不久之后弟子拂休便要远行怕是不能再回来给两位菩萨上香。今日离去便是永别,多谢菩萨多年来对拂休的照顾,拂休一定铭记于心。”
拂休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用白布盖上观音和文殊,师妹们走了,如今自己也要走了,再无人供奉两位菩萨,盖上白布能遮挡一些灰尘。
拂休才转身利剑就刺入腹中,毫无知觉,毫无防备,已经失去刚参悟的佛法怎么能觉得到危险呢!
拂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左眼下方的这颗美人痣,利剑拔出,拂休后退两步坐在了地上,看到灰兔飞奔进来,红着双眼扑过去然后被陆放崖一剑杀死,摔在了地上,红色的双眼流出血泪一直看着拂休。
拂休捂着腹部满手都是血,陆放崖向她走近两步,“你本就不该出生,你的出生又让我多等了二十年。”
陆放崖面容冷峻,拂休忍痛模糊了双眼,红光很快就笼罩了她的双眼,“我想起来了,不是拂休,是不死不休,我与你,与你不死不休!”
拂休在仇恨的记忆里闭上了双眼,陆放崖确定她已经死去才离失魂落魄地离开。
四天之后,魏远和阿行把拂休和灰兔埋葬了小梅山上,婴儿时期的拂休被丢弃在小梅山下,二十岁的拂休被埋在了小梅山上,难道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
魏远无法压抑内心的悲痛一拳打在阿行脸上,阿行不敢反抗默默地让他打。
“为什么,为什么连陪她回门都不肯!即使是做戏,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一个大男人难道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吗?她又不会缠你一辈子,只是做几天戏都不愿意!”
魏远一拳一拳打在阿行身上,阿行趴在那里,趴在坟前,趴在风中,无声哭泣,是啊,他不是男人,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男人!总是唯唯诺诺的,连新婚妻子都不关心一句还妄想高高在上的天神,简直是痴心妄想!
魏晴跪在一边哭泣,“姐姐死了,我不要姐姐死啊,呜呜,为什么你要死啊!”
“你是有多矜贵啊,陪她一个乡村尼姑演戏侮辱你了是吗,昂!你这个软弱的窝囊废,当初不是你爬上她的床,她用得着这样吗!”
魏远越骂越起劲大骂阿行是窝囊废,“我怎么会把妹妹交给你这个窝囊废,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妄图你能照顾她!”
魏远打着骂着就痛哭起来了,坐在一边擦眼泪不再去看阿行一眼,他可怜的妹妹真的死了,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妹妹受了这么多苦还是要死!
阿行听着这些悲伤的哭泣声,双眼慢慢变红,握紧拳头,爬了起来,“一定是那个软骨头杀了她,我去杀了那个软骨头为她报仇!”
阿行说完就跑下山,魏河怕他又惹出什么事情来急忙劝魏远追去看看,如果这个男人再惹事指不定会连累到他们家。
阿行双眼猩红的跑到镇上,在路边猪肉摊上顺手拿了一把菜刀就奔向陆府,卖猪肉的见他一身热腾腾的杀气也没敢拦他。
阿行拿着菜刀冲进了陆府,拿着菜刀逼问下人陆放崖在哪儿,“快说,那个软骨头在哪儿,陆放崖在哪儿,不说就杀了你!”
害怕的丫鬟用发抖的手指了客厅的方向,阿行把丫鬟推到一边提着菜刀就奔向客厅。
阿行闯进客厅的时候陆放崖和东贺正在喝茶,阿行什么都不说拿菜刀就直接砍向陆放崖,幸好陆放崖及时避开,阿行再想动手的时候却无法动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
“狗东西,软骨头,坏东西,是你杀了拂休姑娘!你这个狗东西不仅杀了春梨姑娘还杀了她的转世,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她们报仇!”
阿行叫喧着却无法动弹,陆放崖笑了笑才直视他,“你说是我杀了拂休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我可以去官府告你,让你蹲大牢!”
阿行注意到了旁边的东贺,陆放崖虽然残忍阴毒但还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定住他的人一定是旁边这个男人,一定是他们狼狈为奸杀了拂休姑娘!
“陆放崖你太坏了,拂休姑娘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却再三害她,你会遭天谴的,一定会的!”
阿行就是动不了看着陆放崖这张恶心的笑脸,他心里已经抓狂。
魏远和魏河冲进来之后,东贺才解了法术,阿行能动了立即就要砍人被魏远魏河给制止了。
魏远把阿行拖到一边连扇了他两个巴掌,“没有证据就行凶杀人,你要把我们全家人都弄到大牢里才肯罢休?”
阿行冷静了下来,是啊,他没有证据证明是陆放崖杀了拂休,他这样冲动只会害了魏远他们。但他真的很不甘心,陆放崖不受到惩罚能这么好地活着,他不甘心啊!
“软骨头你给我等着,不管百年还是千年等我有能力了一定会杀了你,你给我等着!”
阿行说完把菜刀砍在桌上然后就走出去,去想能杀死陆放崖的办法。
魏远看了看砍在桌上的菜刀又转头看向陆放崖,眼下乌青,神情冷峻又悲伤,“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不然绝不会放过你!”
魏远拔起桌上的菜刀走出陆府,魏河也跟在他后边。
他们一离开,东贺拂手,客厅的门就关上了,外边天色阴暗,关上门的客厅显得更加昏暗了。
东贺目光明亮看透了陆放崖的心思,“是你杀了拂休师父,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她又没有得罪过你,为什么要杀一个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