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另一边。
看着那个几乎是秒回的“哦”字。隐身于阴暗处的男人心情极好地勾起了嘴角,黑曜石样冰冷漂亮的眼里泛起些柔和的涟漪。
若是外面那些“同事们”看到了此情此景怕都会是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入职手续办下来了。”
由远及近有声音响起。
阎修跨步转身,一个将西装穿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摞文书的高大男人向他走来。
“但给你弄齐相关证件还需要点时间,毕竟……你暗道上的履历洗起来有点复杂。”
男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阎修,说话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雄浑端正,又有些憨厚。
阎修接过文件,道:“我不急。”
“嗯,谢谢理解。还有。”男人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那边的人要找你麻烦,你可以告诉我们,毕竟现在也算是同事了,大家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阎修没说话,抬眸看了眼一脸认真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了?”面前人自带的降温buff太好让男人都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阎修收回视线,“管好你自己吧。”
用毫无温度的声音留下这句话,阎修转身离去。
……
大约傍晚的时候,阎修回来了。
我因为之前的复杂心绪,难得的又有了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感觉。只得回忆着之前对他的态度来与他相处。
【呵呵……我演我自己。】
我俩都默契地对昨晚的事未做过多提及。阎修提了下他成功入职的事,只是我仍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沉默了许多,完全没有昨晚咬我的嚣张样。
就在我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黑暗里的天花板,思索气氛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诡异的时候,阎修突然出声。
“我们在一起吧。”
轻轻的,有什么响起,又瞬息湮灭于黑暗,像是星星陨落的尾巴,满是不真实的感觉。
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就突然被拽住,紧接着,一片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
阎修曲腿撑在我的上方,一手扣着我的一只手腕压在我的身侧,一手抵在我的头侧,双眸一瞬不移地紧锁着我,明明那么黑,我却觉得他的眼睛那么亮。
我被属于他的气息彻底的笼罩着,手腕上的温度烫得惊人,脑子是一片混沌,像是石灰与火山灰的混合物又加了水。
他看着我,低头凑近,用低哑好听的嗓音清晰无比地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我们,在一起吧。”
星星,炸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哭不出来,又觉得确实没什么好哭的。
我在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
可这种心情好像也不能称作难过,因为它显然不同于我之前的那些难过。
脑中有各种念头汹涌地一闪而过,却没有一个能给我答案。
我看着阎修,竟觉得此时的他脆弱又无害,仿佛一碰就要坏掉了。
闭了闭眼,我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伸手,我环住了他的脖子拥抱了他。越过他的肩头,我看见清冷的月光在缀着珠子的窗帘后孤独地流淌。
“好。”
我听见自己如此说道。没有注意到,他没有叫我的名字……
阎修愣了一瞬,随即紧紧地回抱住了我,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血肉般用力。
温暖。安静。好,不真实啊……
心诡异地宁静了,大脑也放空了一阵。
思绪回笼后,我的第一个想法是:
【咦,我脱单了?!】
莫名有点想笑,我忍不住要弯起嘴角,却因脑中闪现的另一个可怕想法而僵在了半路。
【艹……我现在答应他了,那他要再想对我做点什么,我岂不是没理由拒绝了?!那现在黑灯瞎火、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单方面诉衷肠、一拍即合……我,岂不是很危险?!妈呀,我说我大姨妈来了还来得及吗?】
第23章 23
我不晓得是不是我又开始抖了。
反正就在我疯狂组织语言,怎么把我来大姨妈说得生动又形象时。
阎修抬起头来,紧挨着在我身侧躺下,拉过我和他面对着面,在我神经紧绷却强装镇定下开口:
“怎么这么紧张?”
我捋平了声线回答:“这一下子突然脱单了,可不紧张吗?”
“那你开心吗?”
我:……
我觉得这个问题里插满了死亡flag。
捏着被子,我把脸往里埋了埋,恰到好处地娇羞开口道:
“挺……挺开心的。”
【靠!说完这句话我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吗~”阎修拖着声音,尾调撩人,“我怎么从你脸上看不出来呢?”
【我大半脸都埋被子里了,你能看出来才怪。】
虽说这里有个很好的杠点,但杠一端在我的车底,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这个杠不能撬。
But机智如我,立马想出了新的对策。
“真的,我挺高兴的,心里都乐开花了,我只是比较含蓄……”
“真的?”
“真的真的!”我把脸又往被子里埋了埋,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是吗?那我听听是不是真的开花了。”
毫无防备,紧攥的被子被人一把夺去,阎修扣住我的手腕欺身而上,侧头抵上了我的胸口。
【妈呀!!袭胸啊!!!】
我内心土拔鼠式尖叫,绝望地想着连警察叔叔都救不了我了。
“嗯,是开花了,开的烟花。”
虽然看不见,但我总觉得阎修在笑。
我更炸毛了,极度害怕他这心情一好,就把我给睡了。
半晌,他抬起头。
我平复了下心情,决定先发制人。
“好啦,闹够了吧。乖,睡了。我都困了。”
我作势揉了揉眼,把被子拽上来,及其贴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
“嗯,睡吧。”
阎修伸手将我散乱在枕上的长发理到脑后,轻轻搂上我的腰,然后……
【A~真的睡了?!顺利得有点不敢相信啊!】
察觉到身边的人真的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我难以置信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怕压到我头发什么的,也太撩了吧!】
第一次,我的梦想,我那坐拥美少女后宫、包养各式小白脸的梦想,遭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动摇。
阎修这男人,恐怖如斯……
那晚过后,我每晚躺在床上都是提心吊胆,就怕阎修突然心血来潮想睡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割大腿假装来大姨妈的心理准备。
然而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我发现,我和阎修之间的相处模式,除了晚上他会一开始就搂过来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没变。
虽说对我而言这是件好事,但心中难免感到违和,偶尔甚至觉得细思极恐。
也许就是因为我这一大堆复杂的心理压力,我的大姨妈真的提前一个星期就来找我了。
躺在沙发上,我裹着毯子蜷缩成一坨,小腹里传来的绞痛感一波接着一波,痛得我只想就这样昏过去算了。
阎修一早就出门了。自旅馆回来后,他就一直很忙,好在听他说工作上的事还挺顺利。
我是在他出门后不久发现自个生理期来了的。
一开始我还挺高兴的,觉得自己可以彻底安全一个星期了。结果后来的痛经直搞得我想找块豆腐撞死。
奄奄一息地抱上充好的热水袋,我翻出我藏在衣柜里的医学书想转移自己的注意。结果半个小时后,愣是一句话也没看进去。
最惨的是,我还发现家里的姨妈巾没剩多少了。
我是没那个脸打电话让阎修给我带,只能自己出去买了。
【做女人真的太难了……】
狠心咬牙放下热水袋,掀开小毛毯。
我乘着肚子还没反应过来它没热水袋了,一鼓作气换好衣服穿鞋出门。
最近的便利店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然而刚走出房门两分钟,熟悉的疼痛感就又来了。
【所以,为什么这种小洋房的住宅区,特么的就不能多开几个便利店?!姐tmd要是晕在半路了,房产公司、住宅区设计师、物管部门、便利店老板,全都别想脱责!一个都别想跑!】
我觉得,我现在大概是有点暴躁的,不多,也就想徒手捏死百八十只小白鼠的地步。
或许是我捏小白鼠的脑补真的成功转移了我的大部分注意,当我回过神时我已经到便利店门口了。
“欢迎光临。”
有店员热情地招待到。
【咦,声音有点耳熟。】
我抬头,在看清那个站在收银台后的人时,着实惊了一下。
“小轩轩?!”
“啊,是玥熙啊。”姚逸轩也有些惊讶看到的是我。
“你不是在商场里的冰淇淋打工吗?怎么现在又在这?”我问出疑惑。
“之前那儿的工资没这高,我就跳槽了。”姚逸轩回答,“加夜班有额外补贴哦~”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但你还是休息别太辛苦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嗯,我知道。熬夜这种对皮肤不好的事我也不会经常干的,谢谢小玥熙的关心~”
跟姚逸轩寒暄几句后,我直接问他姨妈巾在哪个位置货架上,得到答案后直奔目标货架,毕竟面对“姐妹”不存在什么不好意思。
“说起,玥熙是有个男朋友对吧?”姚逸轩一边扫着商品一边跟我唠嗑。
“嗯,是。”
虽然已经正式交往了一个多星期,但承认起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诡异。
“感觉很好奇呀~”姚逸轩笑着对我眨了眨眼,“玥熙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嗯……”
我想了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照以前这种情况我会直接把照片拿给他看,但自从知道了阎修的工作后,就总有种要他保密属于他的信息的感觉。
【那就说说想起他的第一印象好了。】
我想,开口道:“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我很好;一直都很照顾我,有时候我都担心自己别他给养废了;偶尔会有点小脾气,但其实意外地好哄;做饭特别好吃,家务活也一流,全能得过分;很贴心,从来没压到过我头发;哦,他还长得特别帅,声音特好听。”
“玥熙很喜欢他呢。”
“嗯?”我迷惑姚逸轩突然来的这么一句。
“因为你看起来特别开心,说起他的时候整个眼睛都在发光。”姚逸轩笑着把装好物品的袋子递给我。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哈哈……是我男朋友嘛,我当然开心。”
同样笑着回应。付好钱,我接过塑料袋,跟姚逸轩告别转身走出了店门。
一出店门,刻意扬起的笑脸消失。
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我看着屏幕里那张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我刚才,很高兴吗?】
回忆了一下我方才的心情,有点像我跟别人安利好看的番剧、小说、漫画时的感觉,但又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
【唔……不明白,果然是生理期间身体的激素失调导致情绪不太稳定。】
想到这里,我忍着疼痛稍微加快步伐,想要快点回归小毛毯的怀抱。
另一边。
姚逸轩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台面,脸上仍是亲和友善的笑容,只是眼里的光全都沉了下去。
“哎呀~我是要没机会了吗?”他喃喃道。
……
我低估了这个身体痛经的严重程度。
如果说我以前经历过的最痛是5级的,那现在这个绝对能有7、8级。
一想到我还得这么度过至少两天,我就恨不得当场“阉”了自己。
傍晚,阎修一进门就看见一坨霜打茄子缩在沙发上。
在他进门后,茄子扑腾着抬了抬头,半闭着眼睛,满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了?”
阎修快步走近,在我的旁边蹲下抬手抚上了我的额头。
“生病了?”
我看不清阎修的表情,但他那满溢着担忧声音和温柔至极的动作,竟让我有一瞬间想哭。
我拽着阎修的衣袖,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开口:
“你说,人类都进化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会有女性生理期还会有痛经这种惨无人道的生理现象?就连其他哺乳动物在这种时候都只是会有轻微的痛感,就连鲸鱼那种整天泡冷水里的都没事。为什么偏偏人类就没在这上面更进一步?你说这卵细胞自个死了就死了嘛,为什么非要让整个子宫壁给它陪葬?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你生理期到了?怎么提前了一个多星期?”阎修说着,又伸手试了试我热水袋的温度。
“我也不知道啊……”
【我能说是因为我成天提心吊胆怕你来睡我,压力太大了搞得吗……】
“没事,乖。热水袋凉了,给我我拿去再充一下。”阎修安慰地抚了抚我的头发。
依依不舍地交出了凉得比我体温都还低的热水袋。我继续缩在沙发上做一只生无可恋的螺蛳。
“晚饭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