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走后,冷怀素一个人在休息室里看书,灯忽然全灭了,她听见外头有人喊着“跳闸了”。
刚想起身出去看看,门被转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轻柔地问:“素素?”
不知道是不是冷怀素在心里预期了爸爸就快来了,还是这个男人的声音确实与冷青岸有几分相似,她快乐地跳下座位。
“爸爸?”
那个男人不应声,却关上了门,不动声色地按下了门锁。
然后在冷怀素抱住他腿的同时,弯下腰去,抱住她小小的身躯,脸挨着她的脸蹭了蹭。
冷怀素忽然察觉出不对劲起来,想推开又发现自己被抱得更紧,她慌乱地喊着:“你不是爸爸!爸爸没有胡子!松开我!”
她力气太小,想挣脱开几乎是无望,她用力踩着男人的脚。
就在此时,灯忽然亮了,冷怀素看清男人的面孔,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下来,哭喊声渐大。
蒋琬是在这时候出现在门外的,那男人看清形势不妙,将门旋开。
冷怀素一个飞扑到蒋琬身边,嚎啕大哭。
那男人讪讪地笑:“跟素素闹着玩呢,把她吓着了。”
蒋琬完全不在意:“没事,蒋副导。”
那时的冷怀素完全不理解,她收起哭声,在男人走后向蒋琬控诉:“妈妈,那个叔叔好可怕,他……”
蒋琬根本没耐心听她讲完:“就知道哭,多大点事,又得补妆了。”
冷怀素呆呆地看着蒋琬离开,整颗心像是浸在了冰水里。
那天,冷青岸也没有出现,事后冷青岸向她致歉,说明已经让蒋琬转告自己当天有事来不了。
几次冷怀素想将当天的事情告诉给冷青岸,却又说不出口,对于那个年龄的她而言,她虽然似懂非懂,但回想起那天的情形,还是会令她感觉像做噩梦一般的不舒服。
自那次以后,冷怀素只要待在幽闭的黑暗空间里,就会浑身不舒服,几乎形成了应激反应。
……
只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一眼将她的恐惧看穿。
冷怀素没话可接了,却又有种被这个小鬼拿捏住的羞耻感,她挣脱开他,自顾自往前走。
“我有夜盲症,才不是怕黑,你懂什么?”
“看不见是很可怕的事情好吗?”
他似乎本意也不是取笑她,跟在她后头,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点点头:“那确实挺可怕的。”
冷怀素不再为了自己的紧张没话找话了,有种被拆穿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果决,一步比一步迈得大,到最后近乎是跑起来了。
她踩在细软的沙子上,听着海浪一层层卷起,身后是温景平稳的呼吸声与脚步声。
她朝着月亮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情是难以言喻的放松。
……
回到帐篷的时候,娜依缩成小小一团已经睡着了,冷怀素小心地在她的脚踝处涂好驱蚊水。
猫着腰从帐篷里探出一个头,对着门外的温景说:“没事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温景没动,反而向她招招手:“你过来。”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冷怀素还是走了出来,说:“不是说不丢人的吗,你不会还想笑话我吧?”
温景笑着摇了摇头,从她手里轻巧夺走驱蚊水,蹲下身来。
冷怀素身体先于脑子行动,迈着小步往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冰冰凉凉的触感从她脚踝上传来,她低下头只能看见温景圆圆的后脑勺。
他垂着脑袋,像是在做一个精细的工艺品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她脚踝一圈涂上驱蚊水。
她这才后知后觉有几个地方,是有被蚊子咬过后的酸痒感。
涂完了,温景换了只脚作为下蹲的支点,说:“好了。”
他没起身,冷怀素却蹲了下来,噙着笑意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送到温景眼前。
冷怀素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啊,弟弟。”
……
温景回到帐篷躺下时,还能清晰地听见层层海浪拍向岸边的声音,一如他起伏的心潮,频率一致。
他抱着薄毯翻了个身,将红红的耳朵暴露在这夜里,昭显他的心事。
好在,无人清醒。
-
第二天清早,几个大人带着孩子们观赏了海边日出,这一期的春游圆满结束。
温景上午就赶回队里。
作为运动员,他的作息其实很规律也异常健康,但昨晚的意外导致他几乎没睡个安稳觉。
回到队里做了几组陆上训练感觉状态不佳,于是中午打算回宿舍好好休息一番。
他几乎沾床就睡着了,并且很快沉入了梦乡。
……
他不知道是不是刚参加完谁的婚礼,久违地穿了一件白衬衫,他像是喝了酒,瘫坐在沙发上,领带有些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单手拉扯着,企图让自己松口气。
冷怀素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看见一双白皙纤瘦的小腿,她光着脚丫踩在地面上,一条藕粉色纱裙,侧边开叉。
她优越的肩颈线显露出来,这裙子颜色太淡,与她冷白的皮肤太过相称,他分不清哪一块是她的衣服,哪一块是她的肌肤。
但她的红唇依旧红艳,她含着笑看着他,眼尾上扬成一个勾人的弧度,然后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她从他手里接过那根半松了的领带,单膝屈起跪在他腿侧,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热意蔓延。
她手忽然使了力,居高临下的,将他向自己拉拢一寸,她的唇堪堪擦过他的额间肌肤。
然后,她笑了起来,笑声也是最佳的催化剂,温景感觉自己醉得更厉害了。
她终于坐下,也终于能与他平视。
于是她勾着他的后颈,将自己的唇递了上去,轻轻地吮吸着他的下唇,她很快松开他,像是要探查他的表情,试探他的下线。
警戒线已过,警铃大作,温景是全然的失控。
他翻身而来,手撑在她柔顺铺开的发丝旁,禁忌神情铺满了他的眼眶,他用粗重的呼吸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她却好整以暇地躺着,指尖还会轻点他胸前,一寸寸抚摸下去,燎火的本事见长。
“咔哒”一声,她的手轻轻挑开了什么,预示着重头戏的开端。
……
“醒醒,嘿。”
“怎么睡这么沉啊我去,以往睡觉也没见你睡这么死啊。”
在廖昀坚持不懈的喊声下,温景终于清醒过来,他脑海里还浮现起刚刚梦里的旖旎春光。
他坐起身来,懊丧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廖昀不明所以,说:“不是我不让你睡啊。”
“是你那个青梅姐姐来找你了。”
温景猛地抬头,通红的耳廓与绯红的脸颊交相呼应。
廖昀心想真是见了鬼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温景弓着背,像一只熟透了的虾。
脸上的表情堪比世界名画一般精彩纷呈。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动心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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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到结婚情节了!(搓手手)
第15章 秘密
“你小子, 这什么表情这是?”
廖昀说着,手已经探过去,想摸一摸温景绯红的脸。
奈何温景看起来人是懵逼的, 反应依旧迅敏, 在廖昀把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就弹开了脸,紧接着问:“她来干什么?”
廖昀看起来顷刻间有些了然, 拿腔作调地说:“这我哪知道啊, 你收拾好了没, 我带人进来了。”
“她找到你?”温景急匆匆套上一件运动服外套,问。
“哪能啊”廖昀怪笑一声,安抚似的拍拍温景的肩, “我找你说代言的事, 跟她在门口遇上了,说要来找你, 我就说顺路带过来。”
温景点点头, 自动忽略廖昀看好戏的那些小表情。
……
冷怀素进来的时候, 先说一句:“你脸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
温景咳了一声, 起身猛灌水, 仰起头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着。
“什么事?”
冷怀素不是一个人来的,温景话音刚落, 谷君昊就从身后提出一个锦盒来, 放在温景桌上。
冷怀素:“奶奶亲手做的青团, 她知道你在申城, 非要我给你送一份。”
温景靠在桌边, 将锦盒拿起来,就是没看冷怀素的眼睛。
低声说:“麻烦你了, 我回头打电话给吴奶奶道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惯了温景脑子进水时候的状态,突然一板一眼的温景令冷怀素反而有种无所适从的陌生感。
从两人第一次在高速上相遇开始,他们之间十几年未见而形成的鸿沟,好像自一开始就消弭得七七八八。
后来在江城重逢,在节目上搭档,都让冷怀素恍惚两人似乎从未分离过,一直是伙伴,是朋友,有种难以相信的默契。
冷怀素环顾了一下他的房间,与她想象的不同,温景的房间并不杂乱无章,东西少但还算井然有序。
这是他申城的临时宿舍,所以摆在外面的东西并不多。
但桌上没有吃完没扔的便当盒,床上没有乱七八糟不知干净与否的衣服。
冷怀素没看出其他异常。
察觉出冷怀素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但现在的温景,还无法坦然面对冷怀素。
“还有别的事吗”温景收拾好床铺,“我要去训练了。”
这话分明在赶人了,冷怀素也没恼,只是看了谷君昊一眼,说:“要不你去外面等我?我说两句话就走。”
谷君昊站着纹丝未动,表情有一闪而过的不悦,自从他踏进温景的宿舍开始,他就持续散发出不友好的信号。
“好吧。”
等谷君昊走后,冷怀素才慢慢开口:“其实我过来还有件事……”
“看得出来”温景还是起身给冷怀素倒了杯温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