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了,毛成鸿很识趣,要给小两口腾空间。
两人从窗户跳回房间。
温文转身向着外面的倪燕归笑了笑,然后关上了窗。他说:“小倪同学踢的那一脚很带劲啊。”
“什么一脚?”毛成鸿没有看见倪燕归踹男人乙的那一幕,否则,他又要教育几句。
温文笑:“没什么。突然想起来,赵钦书把小倪同学叫做‘大姐头’。”
“大姐头?”毛成鸿皱眉,“她是干什么的?拉帮结派?”
温文赶紧解释:“普通学生。赵钦书说,他纯粹叫着好玩。”
“她和陈戎啊,是互补型。有时候很般配,有时候吧。”毛成鸿摇头说,“陈戎太怯场了。”
确实怯场。
园子里只剩倪燕归和陈戎。
陈戎低头,不知沉思什么。
倪燕归觉得他有些失神。她按了下自己的腰。刚才她感觉陈戎的力气并不弱。但那只有一秒,可能她把他想象成孔武有力的汉子了。她想问,又怕那真的只是心理作用,一旦出口,反而伤害他的自尊。
“谢谢你。”倪燕归打破了沉默。
陈戎终于把眼镜推上去,说:“醉汉不讲道理,出手又重。你别和他们起冲突。”
“以后不会了……”她刚才是气极,忘了在他面前要装乖乖女。
“万一,我是说万一。”陈戎这次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再遇到类似的事,你就躲到我的背后,我会护着你。”
“好。”倪燕归笑意嫣然,“以后我远远地避开。”
“这就对了。毛教练说的,走为上策。”陈戎忽然伸出尾指,“拉钩。”
倪燕归先是惊讶,她以为理性学霸不会玩这种幼稚的承诺。之后,她郑重地点头:“拉钩。”
两只尾指交叠。
倪燕归暗想,以后不能再打架了。
乌云盘旋在上空。
毛成鸿甩甩肩膀,放松筋骨,和男人甲的那一下,打通了他的肌肉开关。他做完了一组俯卧撑:“雨停了。”
温文半躺着看电视,听了这话,立即从床上跃起。
毛成鸿称赞说:“很利索嘛。”
“毛教练。”温文说,“既然你说这是一次休闲活动,就不要叫大家去爬山了。下了雨,山路不好走,我觉得啊,听赵钦书的建议,先让他们玩玩,当是联络感情。”
毛成鸿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哄堂大笑:“行吧。谁想得起训练这回事呢。对了,晚餐包在团购票里。他们玩疯了,想不起时间,你去提醒一下,过时不候。”
温文去敲敲门,通知了吃饭时间。
得知今天不用特训,一群人兴奋得嘴巴咧到了耳后。
毛成鸿耳尖,听见众人的欢呼。他望着渐渐暗黑的天空,忽然觉得,散打社最名副其实的就是“散”。
晚饭时间,毛成鸿选了一张八人位的方桌。
有四个学员在旁边坐下,和他打招呼。接着,他们说起今晚下午打牌的胜局。休闲活动确实有其优势,打完牌,这群男生就混熟了,一口师兄一口师弟,俨然一个门派的。
男生甲说起,学校的英语角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他恨不得天天去练听力。
毛成鸿好奇地问:“为什么没去?”
男生甲挠挠头,说:“我爸是山东人,他说新中国第一个散打王就是我们山东的,还获得过中国武状元的称号。我爸自己想练,但他身子骨弱,只好把攀老乡的任务派给我了。”
毛成鸿看看男生甲薄弱的身子。男生甲大概遗传了他爸的基因:“你是冲‘散打王’的称号来的?”
男生甲:“我哪能啊。我纯粹是完成我爸的期望,能不能成,就要问天意了。”
男生乙惊讶地问:“难道我们南方人没名号?”
“散打是中华武术延伸出来的,像佛山的霍元甲、香港的李小龙,都是有名的武术高手。霍元甲,家传绝技‘秘宗拳’。李小龙呢,用的北派腿法,他把空手道、泰拳、跆拳道等各项运动,融会贯通,创立了现代武术体系——截拳道。”说到自己的兴趣,毛成鸿滔滔不绝,“虽然我们社团经营不善,但是全国散打比赛还是有很多的。而且观众很热情。你们当强身健体也好,要有兴趣去争夺奖项,我也会支持。”
男生甲:“教练,我们什么时候能练习实战啊?”
“没那么快,什么都要从基本功学起。”毛成鸿一个一个地数,“从姿势,到步法、拳法、腿法,以及攻和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温文坐在四人桌。
另外三个,正好是倪燕归、陈戎、赵钦书。
温文问出心里的疑惑:“小倪同学,你是不是练过武?”
倪燕归品尝着炸猪蹄,听到这问话,差点咬到舌头:“没有。”
温文沉吟:“觉得你的身手有些……讲究。”
倪燕归立即澄清:“没有,我就踩了他一脚。踩脚,三岁小孩都会。”
温文笑笑:“可能角度不对,我看错了。”
毛成鸿吃完饭,说:“大家早点休息。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有太阳,记得早点起来爬山。”
新学员发出“啊”的长叹。
老学员觉得,已经偷了一日闲,知足了。应得很响亮:“是。”
毛成鸿拍拍掌:“散了,早睡早起。”
众人各自回房。
男生们的几间房,有相邻的,有错开的,但不是标准设计。比如,赵钦书和陈戎分到的这一间,浴室门是推拉磨砂的。
赵钦书把这扇门推了拉、拉了推,确定地说:“这门上不了锁。”
晚饭过后,赵钦书没有直接回房,而是陪社团的一个女生上山,把人安全送到木式小屋了,他急忙跑回来。
浴室门关着。
赵钦书敲了敲门:“戎戎啊,人有三急。”
“进来吧。”陈戎已经洗完了。
赵钦书立即拉开门,见到陈戎刚刚披上衣服。
他的后腰有一片黑影一闪而过,之后,被白色上衣盖住了。
赵钦书和陈戎是室友,而且关系密切,开学没几天就知道了这个纹身。
赵钦书只是偶然见了个大概。他之所以被称为“万人迷”,因为他知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有数。他和陈戎有交易,一定保密。毕竟乖乖大男孩,整那么大的刺青挺吓人的。
赵钦书调侃说:“明天是晴天,我们要下水泡温泉了,你这东西怎么遮啊?”
陈戎拿了毛巾:“我不下水。”
“我记得大姐头的手背有一个刺青,进社团以后没再见过。不知道是不是贴纸。”
“是吗?”陈戎往外走。
“她那个好像也是狐狸。”确切的说,是狐狸尾。
赵钦书从浴室出来。
陈戎擦着头发,他摘下眼镜,而且凌乱发丝打碎了他的温顺。
赵钦书:“说真的,很少见到男人的刺青是一只狐狸。”
男人纹的图多是左青龙,右白虎,蛇啊豹的。猛虎下山常有,狐狸出山非常罕见。狐狸这种动物似乎是女性专用,一听就妩媚妖艳。然而,陈戎腰上的这一只狐狸极有气势。
陈戎说:“这是一只公狐狸。”
第18章
赵钦书却不信,说:“我又没有研究过你的那只狐狸,我哪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陈戎不理会赵钦书的调侃,随手把毛巾挂在沙发靠背。他的头发半湿,一缕一缕的,四面八方地或上翘、或下垂。
赵钦书眉峰一挑:“我发现,你现在的样子很不羁啊。”
这么说着,就见陈戎拿起眼镜,勾在耳朵上。
“金丝,细边。”赵钦书说,“这是斯文败类的必备。”
手机“叮咚”响了起来。赵钦书看了看,居然是蔡阳发来的微信。
“是李筠的事。”赵钦书翻过手机屏幕,展示给陈戎。
蔡阳:「找到购买李筠照片的人了。」
赵钦书不解的是:“蔡阳为什么发给我?”
陈戎拿起桌上的手机,说:“刚才蔡阳给我打了电话,我洗澡,没接到,他找上你了吧。”
话音刚落,蔡阳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蔡阳:「转告陈戎。」
陈戎回拨了蔡阳的电话。
蔡阳说:“你说巧不巧,太巧了。巧合地遇上,又巧合地对上了暗号。”
陈戎:“嗯。”
蔡阳有些激动,本想把自己和他人相遇的过程详细地讲一遍。但是陈戎的态度不大热络,他没了故事瘾,开门见山地说:“他告诉我,李筠的照片没有儿童不宜的场面。”
陈戎:“他有泄漏出去吗?”
蔡阳:“没有,这个人很遵守交易规则,我问他要,他不给我。”
陈戎:“花钱向他购买呢?”
蔡阳:“不行吧,李筠是他的女神,真的女神,圣洁无比的那种。他说他不外传。”
陈戎:“哦。”
蔡阳:“他这个人,向吴天鑫买照片,又说变态偷窥狂活该被开除,他不就是买家吗?又当又立。”
陈戎:“嗯。”
蔡阳:“放心吧,校会上拍的,是正经照。”
“我知道了,这件事谢谢你。”陈戎挂上电话。
赵钦书半躺在床头,双手枕在后脑勺,斜斜地看向陈戎:“李筠是不是很善良很可爱?”
陈戎:“我记得,你们对她的评价不是这四个字。”
赵钦书习惯了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他笑起来:“我们的不重要,我想听听你的。”
陈戎醉酒的那个晚上,赵钦书像是套话似的,跟陈戎一问一答,好不容易才套出一句,陈戎心里有人了。
“是谁?”赵钦书当时追问。
然而,陈戎抱起枕头,闭眼睡过去了。
醉酒的机会只有一个。要在陈戎清醒的时候套话,难如登天。白月光是谁,赵钦书再没有得到答案。而且,李筠和“善良可爱”也不沾边,她是温柔大方的。赵钦书开玩笑地说:“戎戎,你什么时候才对我敞开心扉?”
“下辈子吧。”
和倪燕归分在同一间小木屋的女孩,名叫黄静晨。她大多时间和赵钦书一起玩。
晚上,回到房间,倪燕归和黄静晨才算真正认识。
黄静晨皱着脸:“刚才听,明天要去爬山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