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戎刚才一跃而起,大步过来,一手把门按了回去。
“倪倪,我很抱歉。”他从背后搂住她。如果没有她的那句话,他能忍到她回来。但……现在晚了。他捉住她的手,“先给我一碟餐前小菜,行不行?”
她的男朋友,向来是霁月光风,不沾人间烟火气。但这时,他浑身上下藏不住本能。
“我给你弄弄。”她也担心他的小山坡堆着堆着,炸了。
路上,倪燕归用手指在鼻子刮了几下。
前一刻。
陈戎抓着她的手,放到洗手池。
她说:“你的味道全没了。”
“别说话。”他用洗手液,把她的手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临走时,她又说:“对了,刚才小山坡被推平了,之后还能重建吗?”
他看着很危险:“你试试?”
她自己比了个手势:“嘘。”
先前因为意乱,倒是没有注意,今天的陈戎比较接近那天失去冷静的样子,冷峻漠然。笑容都没了。不过,被小山坡折磨的男生,大多没有好脸色吧。
倪燕归是跑回去的,早知不穿高跟了。差点崴脚的时候,她遇到了熟人。
林修从对面走来,拎了个购物袋,晃来晃去。“哟。”
“哟。”她把双手插进衣兜。手是洗过了,而且洗得干净,但她多少会心虚,深怕林修闻出味道来。
幸好,小区园林景观优美,花香扑鼻,她稍稍放心了。
“啊,燕归。”林修突然喊。
把她吓一跳:“什么!”
“正好,有个事。”林修说,“今天我妈问起她生日的那两份礼物,我想蒙混过关,但是被她识破了。她指控我践踏她的心意,我怕了她。所以,麻烦你把礼物追回来。拜托了。”
“我的那份也交给你?”倪燕归求之不得。
“我妈的样子很神秘,又不肯细说,非得我自己拆。”
“东西在我男朋友那,他回去再给你。”
“一口一个男朋友。”林修拿出一袋零食,向她丢过去。“你俩才认识几个月,别陷太深。”
倪燕归伸手接住了,揣进衣兜,说:“我和他可不止认识几个月。”
“以前见过?”林修顿一下,“哦,对,陈戎入过你的梦。”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陈戎是我们幼儿园的小白。”四舍五入,算是儿时玩伴了。
“小白?”林修差点趔趄,“被你掐脸的小白?”
“这叫姻缘一线牵。”
“哦。”陈戎是小白?那是遥远的过去,林修无从考究。
夜晚,倪景山和杨翠回房休息了。
倪燕归从书包里拿出上次超市买的套子。又等了二十分钟,蹑手蹑脚,出了家门。
她做了伪装,戴上帽子、口罩。一路畅通无阻。
她敲了客房的门。
门开了。
陈戎洗了澡,毛巾搭在肩上,头发半干。他看她一眼,去床边擦头发。
“戎戎,你才洗澡。”她以为,他会在之前的时间里做足准备。
“半个小时洗一次。”停顿数秒,他补充说,“冷水澡。”
或许真的冲了几次冰寒的冷水,她看他的人是挺冷的。自家的男朋友失去冷静的时候,就是这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倪燕归脱了帽子和口罩。蹦跳两下,抱住他的腰。
“这次有多长时间?”陈戎提前问。
“到明天早上六点前吧。”前一次,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忘了问,“戎戎,你还有穿腹肌神器吗?”
陈戎说:“哪有人会穿那东西跟女朋友做的。”
她拍拍他的腰,结实得可以。她的手滑进去,触及那一片紧实的肌肉。皮脂较薄,用手指按下去,能感到内里的强大。她呢喃着:“才三个月,你就能练成这样,真是很刻苦噢……”
“嗯。”他任她在他腰上胡作非为。他也懒得披什么伪善的外衣,低头掠夺。
倪燕归扯起他的衣摆,望去一眼。眼睛所到之处,扎实的腹肌漂亮匀称。
他捉住她的手,按在腹肌线上:“比起上次见到的腹肌神器呢?”
倪燕归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陈戎或许是照着那个神器练的。她用骨节勾动肌肉线条的凹处:“戎戎的就是最棒的。”
她对爱情,不是以貌取人。林修的外貌不是差的,他介绍过来的,也有帅哥,但她独独偏爱陈戎。她对陈戎没有苛刻的要求。就算他练不成肌肉,他也是她的男朋友。如今,她更正一下,腹肌结实的陈戎,更是她的男朋友。
她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再睁开时,眼波流转。她不经意见到了对面的装饰镜。
那里现出几条狐狸尾巴,和她左肩的一样。但镜子里的不是她的,那是陈戎的后腰。
倪燕归从欢情里回神:“戎戎……你有刺青?”
陈戎停下了动作,安静,不作解释。
她扁扁嘴:“我很感动……”她曾经和他讲过这个刺青,将过自己的伤痛,却没想到,他会特意去纹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戎戎,你是为了我去纹这个刺青的吧?”
“嗯。”这话也不假,只是时间上,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问:“很疼吧?”
“不。”比起她当年的受伤,刺青的疼痛只是皮毛。
陈戎来到了一座山涧。
山涧地势平缓,小水流从上往下。
他早知藏宝图的构造。这时望着这座山涧,直接拿起自己的工具。
山涧的沙土很软,一凿,工具就抡了进去。凿几下,工具用得越来越顺,沙土渐渐凹陷,再细看时,小溪流潺潺。
他捧起溪水,有大自然的味道,香香甜甜。
宝藏就在里面。
他只有一把工具,好在是把利器,寻宝不在话下。花了一番功夫,他见到了山涧里的珍贵宝藏。
第58章
进行到某个阶段,陈戎去床头拿桃子。
倪燕归半趴在枕上,侧头看他:“戎戎,我准备了两盒噢。”
陈戎看她,眼里的埋伏又深又浓。
之前,她只是勾弄他的腹肌。其实他的肩颈、锁骨、胸膛,全都简洁明了,用力时充满危险。他的身材和温顺的性情格格不入,要是戴上眼镜,就更违和了。所以,摘掉眼镜来做这事,合情合理。
只是,她问:“你不是近视吗?看得清?”
他答:“一清二楚,我刚才进对了地方。”
她的外套衣兜装了两个小方盒。
陈戎拿出来,向上抛起,小方盒在空中划了道弧,落入他的掌心。他问:“什么时候买的?”
倪燕归笑:“上次去酒店。”
“让你久等了。”他挑选了那盒三合一。
这两盒东西,倪燕归买来就放着了,没研究过使用方法。她没法指导,只能盼他无师自通了。
陈戎拆开了盒子。修长的手指夹起其中一个,动作不急,可也不迟疑。
倪燕归抱住他的肩,低眼望去。
他顺利地裹上了。
她惊讶地问:“你是不是为了今天晚上,特意去恶补过功课?”
“嗯。”今晚的过程里,陈戎不多话,也不笑。他推她躺下,托起她的腰,问:“疼吗?”
“能忍。”
那就是疼了。他给她轻轻揉了揉:“我慢慢来。”
“嗯。”顺了以后蛮舒服,她躺着,他半坐。她想去扶他,伸手却够不着。
他意会过来,一手抓住她的,十指交握,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平复了呼吸,陈戎处理一下两人的黏腻,躺了下来。
倪燕归侧身,双手扯住他的脸皮:“刚才开心吗?”
“开心。”他如实回答。
她撅起嘴:“为什么不笑一笑?”
“开心不开心,和笑不笑没有关系。”他的面部神经脱离了情绪。笑容,不表示喜悦。不笑,也不因为郁闷。这个晚上,他面对自己的女朋友,不愿再戴面具罢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
他反问:“你刚才不开心吗?”
“开心。”
“如何开心?”
“我以为第一次会笨手笨脚的。没想到,戎戎好棒噢。”
“你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哈哈大笑?”
倪燕归弯起嘴角:“我正在得意地笑。”
陈戎抚过她左肩的伤疤。她其他部位的肌肤白皙细腻,但他钟爱这片凹凸的区域,吻过,抚过,至今恋恋不舍。他问:“你喜欢笑的,还是不笑的?”
“你笑起来很乖很听话,我忍不住要霸王你。”
经历了一场运动,陈戎酣畅淋漓。但倪燕归的话,似乎是另一层的枷锁。他突然露出笑容,说:“很晚了,先休息吧。”
倪燕归微怔。上一次他失去冷静,也有突如其来的转变。和这时一样,一两秒钟的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哪里怪怪的。她窝在他的肩上,才想着要仔细分析分析,困意袭来了。
将要六点的时候,她被叫醒,懵懵懂懂的。
陈戎说:“不是要回家吗?”
她才清醒过来。
幸好是冬天,她昨晚有所准备,把高领毛衣派上了用场,扯起领子,盖住脖子上的痕迹。
不过,镜子中的人嘴唇微肿。
临走时,倪燕归给了陈戎一个飞吻:“等我回来。”她轻快地走了。光是看背影就知道,她乐得心都要飞起来了。
陈戎独自回到了床上,被窝里似乎留有她的体温。
他躺在了她的位置。
他对这个世界的厌烦,已经在昨天晚上处理完毕。他重新戴上眼镜,又扬起和善的笑容。甚至,他有信心自己能继续笑很久很久。
是天意,他的母亲偏爱温顺的儿子,他的女朋友钟情乖巧的男朋友。
面具戴的久了,也和人格分裂差不多。
不过,陈戎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成长。一成不变的,是那张虚伪的笑脸。
但,倘若他能演一辈子,那么真正的他究竟如何,对外人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获得的感情,凭的是一副人皮面具。他将珍藏这一副面具,从此以往。
将近九点,倪燕归回来了。她拎着两份早餐:“我知道你很疲惫,给你外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