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但不适合母亲这个身份。”
叶女士生下他一个月,便将他丢在乡下爷爷奶奶家,去深市打拼。
他做了五年留守儿童,五年里,见到父母的天数加一起不超过一个月。
在童年记忆里,父母的模样总是模糊的,周围的孩子包括堂兄陆子璋都笑话他:“你爸妈不要你了,你是个没人要的。”
就连伯母贺珍,那些无聊的大人,也爱跟小孩子开这种玩笑。
六岁那年,叶女士回沪城,带他去游乐场过生日,他受宠若惊,原来她还记得他的生日。
到了游乐场,她接到生意电话,把他丢在旋转木马上,说是只去半个小时,直到夜晚闭园,她才回来。
后来他才知道,她回沪城是见客户,根本不是为他过生日。
就连他的生日,也是奶奶提醒了一句,她才记起。
小学毕业后,叶女士安排他去国外读寄宿。
那个时候奶奶身体不好,他不愿去,叶女士说国外读书是为他好,硬是将他送过去。
一次升学考试期间,奶奶病逝。
叶女士一直瞒着他,直到考试结束才告诉他,学业与前途为重,就算赶回来,奶奶也不会活,还是要以当下为重。
他错过奶奶的葬礼。
至此,母子俩本就没多少的感情,愈发的疏远冷漠。
“我感激她的生育之恩,能回报的,是替她养老送终。至于母慈子孝,还是算了。”
陆时晏清隽的眉眼间满是疏冷,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沈静姝没想到他的童年竟然是这样。
他父母双全,得到的爱意,却比她这个父母早早离世的,还要少。
起码在车祸之前,她的爸爸妈妈给了她全心全意的爱,她永远记得爸爸背着她骑大马,妈妈每晚会给她讲睡前故事,会温柔笑着给她晚安吻。
再想到他与陆维震、叶咏君相处时的不冷不热,宛若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静姝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柔了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这些回忆的。”
看着她愧疚的眉眼,陆时晏挑了下眉。
“又说对不起。”
他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瓣,慢条斯理点了点,“你这张嘴,和我说了那么多句谢谢、对不起,怎么不说点我爱听的?”
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愧疚,沈静姝这会儿是想哄他高兴的,于是她问他,“你爱听什么呢?”
倒是没想到她会接这茬。
他往柔软的真皮床头靠去,眯起黑眸看她:“叫声老公来听?”
沈静姝:“………”
这个人怎么又不正经了。
默了两秒,她轻声道,“不然,我给你唱一段?”
陆时晏:“……?”
“我没什么擅长的,唯一会的就是唱戏了。”
沈静姝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脸真诚:“唱段稍微欢快的。”
见她认真哄他的小模样,陆时晏嘴角微掀,“可以。”
沈静姝想了想,道:“明天你和奶奶就要回去了,那我给你唱一段越剧,《梁祝·十八相送》?”
“你还会唱越剧?”
“嗯。”她轻点了下头,“昆曲是百戏之祖嘛,不单单是越剧,像是京剧、婺剧、黄梅戏、粤剧,这些我都能唱一些。”
她说起跟戏曲有关的事,眼睛里就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再不像平时那般拘谨内敛。
不过注意到他看向她的视线后,她回过神来,有些腼腆地垂下眼睫,“那我唱了?”
陆时晏作洗耳恭听状。
沈静姝本来想下床去唱,比较好发声,但她身上的睡衣都丢在地毯上了,她只好捂着被子,清了清嗓子,坐在床上唱起来。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十八相送这段,唱的是祝英台要离开书院,归家回乡,梁山伯一路相送。祝英台想到离别有时,再见恐难,便以一路所见之景色打比方,暗示她对梁山伯的情意,盼着梁山伯能来她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