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埋头在颈间问。
武笛一动不能动,扯扯嘴角,“比试一下……”
“跟你比,我会永远输的。”
“你这叫输?”脖颈上的热气弄得她痒痒的,她挣扎一下,没从他的手臂间逃出来,于是使个小暗招,掐他胳膊使他松了手——却造成一人站不稳牵连另一人滚下绿化草坡去的局面。
枯草的香气溅在脖颈间。
暧昧姿势令路人频频瞩目,想多看又不好意思多看。
斜坡上,正植的手扣在她脑后,轻轻一抬,将人带起来,挡在她身上的阴影移了开,“把你的好身手保留起来。只要我在你身边,你都用不上。”
黄昏的时候,两人在珠江岸边一间冰室喝糖水。
从夕阳落下开始,武笛的情绪就显得低沉,憋了许多天的话终于憋不住:
“阿灰的事,我都知道了。”
正植抬头,看向桌对面。
他注意到,她眼角有点泛红,甚至双眼疲乏感重,今天还有黑眼圈。但是她能有这种平静的语气,证明已经熬过了最愤怒最难过的时期。
他没接话。
武笛过一会才继续说:“真的好遗憾,我和老妈准备的小猫房没用了。我前段时间被分散了注意力,才疏于照看阿灰,我不该那样的,假如……”她哑着嗓音喃喃道。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正植直视她的双眼,每个字的语调都在强调。
许久,武笛轻轻点一点头。
她的声音变得强硬了些:“新闻我也看到了。能跟我说说,是怎么报复大狼的吗?”
“当然。”
他立刻完全地坦白。
本来,一开始只是找人爆新闻,但没料到这件事在网上发酵得那么快,一夜之间,大狼被全网爱猫人士痛骂,有人写举报信,有人窃取隐私信息,有人甚至直接寄黑白相片和刀子到宿舍……那似乎又成了另一种暴力。学校迫于舆论压力,沟通后让大狼休学一年反思过错了。
“我做这些……你会不会觉得过分?”他在逆光的落地窗边抬起脸来,睫毛的暗影覆盖在淡漠的眸中。
按以往经验,武笛会跟他争论,讨论出更好的方式,以不至于太极端。但这次武笛在长长的沉默后,沉声道:“一条生命,难道还比不上这个代价?至于休学,正好,一年后我离校了,再无瓜葛,眼不见为净。”
正植舒了口气。
两人碗中的糖水都喝光了。
他看看她,又看了看手表,柔声问:“……我们现在回家?”
“嗯!”
他转头,将视线挪到彩色的江面上,夕阳余晖照亮他的侧脸,“我这里有两条路,一条,是过路口就打车回山上,最接近直线距离。另一条是绕点路,徒步穿过这个公园,在灌木丛附近的一个站乘地铁。”
“我选第二条,绕道。”
他故作轻松地挑挑眉,“经过那个灌木丛,不会想起阿灰就哭鼻子吧?那样,我还要哄你。”
“……阿植不想走这条路吗?”
“担心你所以不太想。”
武笛轻笑着摇摇头,起身,牵过他的手往前走去——
在被万丈霞光笼罩的,闪着细密碎辉的临江步行道上:“以前,阿灰总是在那周围徘徊,怎么也不换地方,我还不确定原因,现在想来,也许它就是在那个地方被原主人弄丢的。这下我也被阿灰弄丢在那里了。最后再经过那里一次吧,自己把自己捡走。阿植,那也是我们一起走过很多个黄昏的路呀。”
——完——
武爸站在更高的台阶上,俯视着她,摆了摆食指,“勇敢从来不是来自于自信感,而是来自于正义感。自信也不是来自于勇敢,而是来自于爱。”武爸拍拍武笛的肩膀,“再说,在比武台上勇敢算什么,在别的地方还能一往无前才是厉害。”
“别的什么地方?”
武爸背手往上走去,“我想,每一位登峰造极的武术家,都会去寻找另一种拳法之外的勇。”
阿灰死了。
这一天,正植独自从灌木丛那里回来,已经处理好阿灰的尸体,路上偶遇席尘凉,两人一起走。
席尘凉听完这件事,马上问:“要现在告诉武笛吗?”
正植止步,眼底氛围不明,“不,你见到她就说一声,阿灰被流浪猫收留所带走了。”
“这是欺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