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笛,2019年9月20日下午,你是否在T大校外与几位校友产生肢体摩擦并使用暴力?有路人拍下了清晰视频。”
听到视频二字,武笛松了口气,“既然有视频,应该能看到事发现场真实情况。那算是出于正当防卫吧?如果不是遇上不平事,我不会主动出手的。而且,当时我有个朋友在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我们知道,”警察叔叔转头,看向贝薰——“这跟你陈述的不一样。”
说完,又对吃惊的武笛道:“受害人贝薰在我们调查此事时撒谎,起初称当晚伤害她的人共六人,所以,我们才找你来做进一步调查……没关系,在她做不实回答后,已经有匿名路人及时向我们提供了视频证据。接下来,你只需要配合做笔录,回答相关信息即可,没什么大问题。被通报批评记过的是那边五位,我们同时也通知了校方做记过处分。”
“哦、哦。”武笛忙不迭点点头,余光不禁往贝薰那里飘去。
后者立刻别开脸,冷傲状,不自在地扭动坐姿。
——哎。
武笛配合做完笔录后,警察叔叔例行对现场所有人进行了长篇精神教育,还录下“课程”视频,末了,指指大狼问:“那什么、那个……唐门——是什么?”
大狼:“!”
大狼一个激灵,甩头,咬牙切齿地瞪向武笛。武笛一愣:不是她泄露的啊!
虽然她这两天私下了解过,东京五狼的唐门是地下小帮派,尽收些乱七八糟的小混混搞活动,可她没想过要拆他们。
三狼马上凑过去,龇牙咧嘴地笑着:“警察叔叔,其实,这是我们在校外组织的一个传统文化社团,成员以热爱中华诗词的青年为主,日常举办风雅的诗词交流活动。比如我呢,最近就献丑写了一首诗,咳咳,要是各位捧场的话,我现在就念给大家听听——”
警察叔叔五官稍微扭曲些,打量他。
三狼对着天花板喊:“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警察叔叔一手堵住耳朵,一手拼命摆着,“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以后注意行为举止!”
正要散场,警察叔叔又指一下角落里坐没坐相的小狼,厉声教训:“诶诶,你——说你,以后记得对女性放尊重点。”
武笛差点“噗嗤”笑出声,稳住了。
她与贝薰先离开,走之前,又被大狼面目狰狞地瞪了好几眼,搞得好像今天这一出都是她闹的——可明明是贝薰胡说,加上不知名路人提供视频,才需要进行再调查的啊。她也不想被请来“喝茶”的。
出了派出所,武笛站定,看着前方路口对峙的两个人。
小凉靠在路灯柱下,点了根烟,垂着头,帽子压得很低,声音沉得更低:“满意了吗?”
贝薰冷哼,弯起嘴角,“满意你今晚来看好戏?”
“我才知道那天的事。”小凉把帽子摘下来,冒出一头乱发,露着脸好叫她看清他严肃的表情,“所以说,叫你每天跟着我一起走。惹了那几个瘟神,觉得有好日子过?”
“你算哪根葱,要我跟你走?”
“我……”
“滚。”
贝薰甩手就走,小凉扔了烟头,长腿一迈直接将人扯回来,甩到武笛面前:“姐,你跟她一起回学校吧,路上她要是乱走,不必讲客气,直接动手把她训听话。”
中学那会儿,小凉一直寄住在席叔家的,哇,席叔那么严厉一个人,小凉还在他们家长得很叛逆,学校里不说横着走,那也是昂着下巴走的,耍酷成习惯,此刻却为一个女孩子用长辈般苦口婆心的语气说话,武笛有点想笑。
“嚯,你小子,把你笛姐当保镖使哦?”武笛作势挥了挥拳头,小凉却扭头就打车走了。
她扫了一眼贝薰,语气不咸不淡:“回寝室吗?”
贝薰并不看她,将黑色卫衣的帽子翻到头上,双手揣兜,低头,转了个方向,“回。”
时值傍晚,花坛里的夜来香悄然绽放,招摇在回校的路上。
到了寝室楼,走在前面的贝薰迅速上楼去了,走在后面的武笛,却被大楼门口忽闪出的人影拽到花坛角落。
站定后,面前传来的是阿植的声音:
“没吃晚饭吧?”
武笛抬头,望着橙色路灯光下的人。他白皙清秀的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和语气一样是惯常的平静与温柔,如月色化成透明的水。
“走吧,我刚过来看到食堂旁边的小餐厅还在营业。”他揉了揉她的头顶。
武笛随他走,却沉默不语。
“提供视频的匿名路人,是你吧?”走着走着,鹅卵石小径上的影子不动了,她站定,眯起眼,“所以,为什么在出事当晚不直接把视频拿出来啊,还对警方说没有录下视频证据?非要等贝薰撒完谎才给出视频,害我跑了没必要的一趟。”
正植回头,“这样你才会长记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