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的阴沉样子,也没什么害怕的情绪,更不是强作镇定,他很冷静的站在那,像看几个跳梁小丑。
那群人被他这副态度激怒了,那小混混家里有几个钱,平时走哪不是别人捧着他,虽然这个女生一般般,但好歹现在是他的情人,打了他情人的主意,这人不知道害怕也就算了,竟然还那副装逼样,一看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小混混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当即呸的一下吐出嘴里的香烟,直接嚷嚷:“臭小子看我不弄死你!”
纪寻一点也不怕这些人,他小时候就会提着酒瓶和那些街上的混子对干,打趴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有句话说的也没错,足够的淡定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或者说他火力输出很强,根本不怕对面那三瓜两枣的。
这些人在他眼里看起来很幼稚,但是纪寻也很讨厌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人堵在巷子里,真以为自己演电视剧呢?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这些人主动招惹他,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纪寻还没有动手,忽然就被一个突然闯入的人打断了,巷子口有个人冷冷说了句:“住手。”
纪寻顺着日光看去,雨点顺着对方的帽檐坠落,巷子里的光被雨分割,散出了一种让人炫目的光晕,虽然那人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外套,戴着压的很低的鸭舌帽,脸上还带着黑色口罩,身形都隐藏在宽大的黑色帽衫,甚至对方还压低了声音,完全变成了另一种声线。
可纪寻还是感觉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他知道对方是谁,纪寻用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眼神看向那个藏起自己面容的人,他心中升起了一种期待,她是特地来救他的吗?
虽然纪寻根本不需要救,但是他感觉很幸福。
另一边的小混混无意中看见纪寻的眼神,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这小子怎么回事,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爱答不理的高冷装逼样,一下子露出这种看见自己喜欢的人的小媳妇模样怎么回事?”
混混头冷哼一声:“怎么?你想给这小子出头,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没讲完,混混头就被一拳打趴下,不过一瞬间,刚刚还站着一群人,显得拥挤逼仄的小巷子,瞬间变得宽敞起来,巷子中还站着的人只剩下了纪寻和戴着黑帽子的神秘人。
纪寻用一种自己从来没用过的柔和声音,眼中几乎是亮晶晶的看向对方:“那个,我……”
第 10 章
“那个,我……”纪寻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戴着黑色帽子的时韵转过身,没有理会他,从躺倒一地的小混混中走了,没有丝毫留恋,也不带丝毫感情,看起来轻轻松松,只是顺手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纪寻眼中的光慢慢消散,心中那种莫名的喜悦也消失不见,唇角略微勾起弧度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恢复冷漠。
地上歪歪扭扭爬起来一个小混混,眼中闪过凶光,想趁着纪寻心不在焉的时候偷袭,他拿起棍子就要往纪寻头上敲,却被纪寻反手拧住,一脚踹到他身上,小混混半天没回过神,胸口肋骨都感觉被踹断了几根。
纪寻居高临下,目光冰冷的盯着他,那目光不像在看活人,小混混被那阴沉的目光盯着,生生打了个寒颤,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这次好像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了,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像外表那样无害。
吓出的冷汗粘湿了小混混的后背。
好在下一刻,纪寻直接走出了巷子,没再管他们,小混混这才松了口气,衣服上沾满了地上被雨水打湿的灰尘,一阵风吹过,小混混才觉得身上冷飕飕的,邪门,他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
日子恢复如常,那天发生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韵照旧上课下课,但是纪寻知道,有些不同。
他开始下意识的去追逐时韵的身影,去想她今天会干什么。纪寻从前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他也不是个坏人,但如今他却像个跟踪狂一样,忍不住想要知道时韵在做什么。
和外表冷漠的精致漂亮不同,在有些时候,时韵会等到人不多的时候,偷偷换身衣服,去校外。纪寻隔着一段距离跟在时韵身后,他想他可能真的很讨厌时韵,讨厌到大部分时候心中想的都是她,夕阳西下的时候,沿着河堤走,两人的影子被太阳拉的很长,纪寻忍不住看着地上的影子,看自己的影子慢慢靠近时韵的,地面上的影子纠缠在了一起,像一对密不可分的恋人。
纪寻想时韵应该是发现他了,他本来也没特意收敛自己的行踪,少年时的纪寻甚至会期待,如果时韵发现了她会说什么?是讨厌自己发现了她的另一面,还是愤怒他为什么跟着她?
可是时韵一次也没有回过头,她像是不知道有个人在跟着她,或者知道也并不想搭理。
时韵冷漠,纪寻有时候想和她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时韵的态度能把人冻伤,纪寻不怕时韵的冷漠,但是他讨厌时韵那双不放任何人进入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看看他呢?
纪寻不是个爱显摆的人,他再厉害,再强,再能赚钱,在少年时代,他也是暗中进行的,他一直很低调,甚至低调到他之后的公司高管甚至都不清楚他们顶头老板长什么样子,只知道顶头大老板是个十分低调但有很有能力的男人。甚至在外人看来,纪家掌权人依旧是纪父,纪寻的声名并不显,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纪家企业内早就变天了。
在时韵面前,纪寻这些低调都不存在了。
他想,时韵没注意到他,是不是因为他在她眼中并不起眼呢?如果他站在顶峰,足够厉害,有很多优点,那时韵也会看他一眼的吧。
可惜不管纪寻怎么样,有意无意在时韵面前透露自己其实也许有点厉害,他也许有一些优点,比如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以将家务事料理的井井有条,他也能在公司赚钱,很好的运行一家跨国公司,能够为自己未来的伴侣提供优渥的生活。
但时韵从来没有多看一眼,时间一长,纪寻感觉自己更讨厌时韵了,他果然很讨厌时韵吧,那么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干什么,谁想和她做朋友,他最讨厌的女人就是时韵,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心高气傲的纪寻觉得自己才不是舔狗,可下一次还是忍不住远远看着时韵。看到有男生想和时韵告白,满脸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将一封情书递给时韵时,纪寻差点捏碎了手中的钢笔,他死死盯着那个告白的男生,觉得对方很碍眼,好端端的不学习,整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有自己学习好吗?也好意思和时韵告白。
看到时韵拒绝对方,纪寻的一颗心才放下,但是一瞬间那种嫉妒差点吞噬了他的理智。
纪寻从来没有嫉妒过什么人,因为他自己很强,同龄人省吃俭用想要攒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纪寻早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赚到了不知第几桶金,早早实现了财富自由。同龄人在忧愁成绩问题时,纪寻的成绩早就将人远远甩在后头,一骑绝尘。他的外表也许还算可以,并不需要嫉妒别人的外表,在很多事情上,纪寻是天之骄子。
从来没有他嫉妒别人,只有别人仰望他的成就。
但在时韵这件事上,纪寻体会到了嫉妒,他嫉妒那些拿着情书像时韵告白的男生,他绝佳的记忆里甚至让他记下了那些告白的人的样貌,在之后他也去找过那些人,虽然时韵拒绝了,但总有些人不死心,纪寻少年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讨厌的人有这么多桃花。
但是纪寻知道他很生气,所以他亲手去掐灭了那些桃花。具体表现在一开始还有很多人追时韵,后来那些人一个个都像缩着脖子的鹌鹑,远远看见时韵就躲开。
但是,纪寻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拓展海外业务,解决那边的麻烦,等他再回来时,一直看的好好的时韵,成了那个小白脸纪彦的未婚妻。
纪寻已经忘记了当时自己什么反应,只是当场捏碎了几个杯子而已,顺便架空了纪彦在纪氏所有权力而已。
之后纪寻更是一怒之下,将海外所有业务和一些高管刺头打理的服服帖帖,确保不会再给自己添加任何一丝额外的工作量后,愤怒的纪寻直接主营国内市场,不过短短一段时间,让纪家老头子,也就是他那个便宜老爹连连求饶,希望他这个儿子看在父子情分上,好歹高抬贵手,别把纪氏也给完全吞并了。
纪寻记得自己那时候对纪父说纪家和时家联姻的事要作罢。
流连花间的纪父在男女事情上可谓老手,听见这个威严日盛的儿子说出这种话,哪里还不明白那些,一瞬间的惊讶后,他又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是两家两位老人早年定下的亲事,我也不能擅自做主。”
原本这些在纪寻眼中也不算什么,他本身野路子出生,哪里会在意那些条条框框,不是自己的抢过来就好了,不喜欢的东西亲手去毁掉就可以了,他的想法简单,行动起来更是迅速,但是纪父又笑呵呵补了一句:“而且时家丫头喜欢小彦,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呢。”
喜欢纪彦?主动要求?
一句话让纪寻心中怒火丛生,纪寻生气也不表现在脸上,但那周身的气势一变,直压得人大气不敢出。
纪寻想不明白纪彦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值得时韵喜欢的,哪方面比他都差远了。
想到这,纪寻又有些生气。
拿着信封的时韵站在原地,忽然感受到手腕上突然收紧的力气,她不满道:“你干嘛,弄痛我了。”
纪寻回神,松了手中的力道,对时韵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这些不愉快的事从知道时韵订婚,而那个订婚对象不是他开始,一直耿耿于怀,偏偏现在时韵失忆了,纪寻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这桩婚事纪寻不会让它继续存在,时家可以和纪家联姻,但是时韵联姻的对象要换成他。
时韵看着纪寻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别扭,就像电视剧上的恶毒绿茶女配,心里憋着坏想着怎么陷害人,在男主面前却努力做出一副温良贤淑的样子。
时韵被自己的脑补笑到了,把纪寻比成恶毒女配,有点好笑啊,她和纪寻两情相悦,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第三者,纪寻需要使什么坏。
纪寻道:“改天我们把婚戒挑一挑。”
时韵嗯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她手上没有戒指,时韵道:“好啊。”
反正都快要结婚了,戒指当然尽早挑了。
不过意外知道纪寻高中时暗恋的对象是她,时韵也挺开心,她对纪寻道:“你高中时喜欢我,那为什么在我记忆中你总是爱答不理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纪寻咬咬牙,时韵这副倒打一耙的样子:“到底是谁冷冰冰啊,明明是你,”提到这,纪寻忽然在时韵面前变得委屈起来:“你从来不肯看我一眼,你那时候表情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要冷。”
时韵有些震惊,她其实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依稀想起一部分而已,倒是不知道高中时候的自己原来冷冰冰的,但是一看纪寻这副委屈的样子,时韵也难过,忙抱着纪寻安慰:“对不起啊,我不记得了,但我确实很喜欢你。”
第 11 章
纪寻不说话,看起来十分难过,时韵哄了老半天,最后直接气道掐纪寻的手臂,却被那硬邦邦的肌肉给弄的手疼:“哎,有完没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那恃宠而骄的小妾?再哄我要生气了。”
纪寻不满意道:“才不是小妾,我是正宫。”
时韵:“……”
晚上的时候,时韵躺在床上,拿着自己新买的电脑在那做自己的事,她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幸运的是这部分记忆里也包括了她之前一些工作记忆,时韵直接登上自己的邮箱查看工作邮件。
顺带联系了一下身边人,告诉他们自己现在在外边很安全,相当于是报平安。
毕竟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多少会有点让人担心。
时父发来讯息:【没事就好,你过几天去趟纪家,和纪彦好好培养感情】
对于时父这种利用摆在明面上的行为,时韵也没什么感情波动,也许是从小时候就对纪父没有期待,或者说她很明白等价交换,她住在时家,还在时父的掌控下,那么时父要求她去做一些事不也是理所当然。
时家大部分人都是依靠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生存,每个人都想竭力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时韵回了句,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划过消息界面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浏览界面。
不过纪彦?时韵注意到了那两个字,并不是纪寻,是时父打错字了?在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时韵感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她并不想和时父多聊,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现在失去了部分记忆,暂时还没恢复。
失忆这种事,时韵下意识觉得,最好还是别让时家人知道。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纪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走过来在时韵身边坐下,抱住了时韵,自从勘破了从少年时就存在的奇怪心理误区,正视了自己其实一直暗恋时韵这件事,纪寻就不再别扭,他喜欢时韵,想和时韵多亲近,最好能一直待在一块。
纪寻没有告诉时韵,他心里那些黑暗的想法。
他其实心底并不希望时韵恢复记忆,如果时韵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想要离开他?纪寻只要一想到时韵要离开他,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寒天腊月泡在一汪寒潭,心里冷飕飕的,他不能接受拥有过再失去。